苏婉清从千雪居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冷风拂面,她深吸了一口气,拢了一下披风,走小路,慢慢地回了她和司徒平之的院子。
书房窗户开着,苏婉清看到司徒平之在里面,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苏婉清回来了。
苏婉清一个人回了房,进入内室,把披风解开,她身上的白纱裙被撕破了好几处,露在外面的暧昧痕迹也有好几处,因为假谌寂根本不在乎苏婉清回来之后会不会被司徒平之发现,他只是在苏婉清主动送上门,宽衣解带的时候,不客气地用这个女人发泄了一下自己的欲望而已。
苏婉清让下人送了热水进来,说自己要沐浴。坐在浴桶里面,热气蒸腾,她的脸色很是难看。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喜欢假谌寂那样的老头子,她只是最近越发觉得司徒平之根本靠不住,所以给自己选了一个更稳妥的靠山而已。她相信,等假谌寂迷恋上她的身体,至少会留着她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她会想办法得到。
听到脚步声,苏婉清神色有些紧张,因为她和司徒平之是夫妻,沐浴也不会避讳的,如果司徒平之进来了,看到她身上的痕迹……她虽然给司徒平之戴了绿帽子,但是现在并不想让司徒平之知道,因为司徒平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给她现在的处境增添麻烦。
等司徒平之进来的时候,苏婉清已经从浴桶里面出来了,连身子都没擦,直接上床钻进了被窝里面,除了脑袋之外,其他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
“清儿,你的伤还没痊愈,这个时候不适合沐浴。”司徒平之神色关切地说。
“嗯。”苏婉清的脸被热水氤氲得染上了红晕,轻轻颔首,柔声说,“我已经没事了。”
司徒平之在床边坐下,看着苏婉清眉宇之间的妩媚,想到被子下面的苏婉清现在应该是一丝不挂,不由有了几分情动,俯身就朝着苏婉清吻了过来,大手也探进了被子里面。
苏婉清心中一慌!现在还是白天,如果真被司徒平之拉着做那事,司徒平之很快就会发现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留下来的痕迹,而且那种痕迹,在她用热水沐浴过后会更加明显的!
苏婉清眉头一皱,在司徒平之即将亲到她的时候痛呼了一声,偏头避开了:“相公,我觉得伤口又开始疼了。”
“让我看看。”司徒平之说着就要拉开被子。
苏婉清却紧紧地抓着被子说:“我好累,想休息一下,相公说得对,我刚刚不应该沐浴的,多休息就好了。”
司徒平之看到苏婉清的样子,不觉有些扫兴,也没有再勉强,直接站了起来说:“那你好好歇着。”
司徒平之出门,看到外面候着的一个美貌丫头,直接拽着去了稍远一些的空房间。
苏婉清等司徒平之走了,起身下床,从衣柜里面找了一套厚实的裙子穿上了,还取出一个银狐围脖,放在了床边。她并不知道司徒平之在她拒绝了他的求欢之后,第一次染指她身边的丫鬟,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另外一个房间颠鸾倒凤,早已把她抛在了脑后。
寒冬季节,朔雪城一片萧瑟。天气阴暗,眼看着要落雪,城门虽然开着,但是半天都不见有人进出。
城门楼高高的旗杆上面,挂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那是司徒宇,被他亲生儿子司徒平之亲手挂在这里的。他舌头被割了,手指都被割了,脸被司徒平之彻底毁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体虚弱,浑身是伤,痛楚不堪,却连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司徒宇知道他是被当做谌寂吊在那里的,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谌寂的孙女和外孙会来救人。
司徒宇不想死,他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一丝期待。他当然不敢奢望祁宁远会救他,但他知道谌寂的孙女就是穆妍,而穆妍应该会救他的,因为他是萧月笙的师父啊!他曾经帮过萧月笙的!
司徒宇这会儿不去想他自己的儿孙了,因为司徒平之已经用行为表明司徒宇的死活跟他无关。在这种时候,司徒宇回想他这辈子遇到过的人,印象最清晰的,竟然是他在七杀城无聊的时候随手收的徒弟萧月笙!他不知道萧月笙这次有没有跟着穆妍一起来,但是他相信穆妍不会杀他,一定会救他,到时候他可以去神兵城生活,萧月笙是个内心很善良的人,一定会顾念他们的师徒情谊,照顾他晚年的!
司徒宇努力睁开眼睛,看向了海边。司徒平之已经跟他说过穆妍是用还生蛊把祁宁远救走的,他想穆妍一定也有办法把他救走,到时候他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穆妍和萧星寒此时距离朔雪城已经不远了,但是他们当然不可能从城门的方向靠近,还是去了他们上次选的那处最险峻的海岸,岸边是峭壁岩石,船无法停靠,也没有路。
他们到了附近,像上次一样,把船用铁索固定在了巨石上面,船还在颤动,他们并没有立刻下去。
萧星寒一开始就给祁宁远用了最好的药,其中有两朵万年冰莲,祁宁远卧床休养了三天,按照萧星寒的安排,每天喝八次药,每顿的药都在变,苦到了极致,他都能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他很佩服萧星寒的医术,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地恢复。
船停下来的时候,祁宁远试着下床了。他穿好鞋子,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舒了一口气说:“表妹夫你的医术真的太厉害了,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
“嗯,我给你用的药很猛,恢复得快,但是会有副作用。”萧星寒开口说。
祁宁远神色一僵:“副作用?什么意思?你怎么不早说?”
“其实没什么,你现在也用不上的地方,废了就废了吧。”萧星寒神色淡淡地说。
祁宁远闻言,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某个部位,脸一下子爆红,然后又青了:“你这个混蛋!你竟然对我下那种毒手?我将来还要娶媳妇儿的!”
穆妍似笑非笑地说:“祁小远,是谁当时说只要伤能尽快好,怎么着都行的?现在你要反悔啊?晚了。”
“那你们也不能给我下那种药啊!”祁宁远简直欲哭无泪,事关男人的尊严,他用不用是一回事,能不能用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感觉自己简直是把脸丢在了地上,被穆妍和萧星寒这对无良的混蛋踩来踩去,摩擦再摩擦!
“正事要紧,你受的伤是致死的,想要三五天就恢复,你还想用武功,哪那么容易,你当我男人是神仙啊?”穆妍白了祁宁远一眼。
“我的伤是你射的!混蛋表妹!”祁宁远感觉手好痒,好想把穆妍给掐死。
“给你一个机会,再说一次,你的伤是怎么回事?”穆妍眼神危险地看着祁宁远。
祁宁远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我的伤是……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可是……”
“没有可是!”穆妍拍了一下桌子,“你想早点康复,想用武功,我们可费了不少心思,用了天价的药物给你医治,你现在还废话这么多!等你什么时候找到媳妇儿了,要成亲了,我们再给你治好不就行了!”
祁宁远瞪大眼睛,无语地看着穆妍:“表妹你说什么?难道不是等我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你们就赶紧给我把那个治好吗?还要等我找到媳妇儿才能给我治?你们真的过分了!”
穆妍轻咳了两声:“别激动,关键问题是,你要是找不到媳妇儿,给你治了也没什么意义嘛,白白浪费药材。”
祁宁远听了想吐血,瞪着穆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气恼地说:“等见到外公,我要告你的状!你欺负我!你们俩都欺负我!”
“祁小远,告状这种事,真的很娘哎,你确定要做?”穆妍似笑非笑地说。
“就是因为你太爷们儿了!太气人了!气死我了!”祁宁远捂着胸口,感觉气得伤口都疼了。
“别废话了行不行?现在要谈正事!”穆妍看着祁宁远说,“过去三天,我们都在想方设法给你疗伤,让你好好休息,药材你买不起,诊金你也付不起,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们的了,再敢废话,废了你。”
祁宁远猛然转头看向了穆霖:“她就是这么对你的?”
穆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跟我比什么?小妹对我太好了,我怕随便说一点,你就会吐血。”
“坐下,说正事!”穆妍又拍了一下桌子。
祁宁远下意识地坐回了床上去,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告诉自己,摊上这种表妹,必须要学会冷静再冷静,不然分分钟被气死……
“你说老爷子被关在千雪居的地牢里面是吧?”穆妍看着祁宁远问。
“那是你爷爷。”祁宁远纠正穆妍。
“我需要在你面前叫爷爷吗?意义何在?”穆妍凉凉地看了祁宁远一眼,“你再敢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祁宁远默默地闭嘴了,穆妍又瞪了他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祁宁远神色一正:“是,外公被那人关在千雪居的地牢里面!”
“但是现在,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已经转移了。”穆妍冷声说。
“我觉得也是。”祁宁远点头,“表妹你觉得那人会把外公吊在城门口,等着我们去救吗?”
穆妍想了想说:“有这个可能。他是个蛊术高手,如果他知道还生蛊这种东西的存在,在你的尸体被我带走之后,应该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假如他把老爷子也挂在了城门口,再用还生蛊肯定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假死之后尸体也绝不可能再被扔到乱葬岗去等着我捡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有些麻烦,同样的陷阱,但最好的方式已经被你用掉了。”
祁宁远皱眉,萧星寒开口说:“我觉得,那人把老爷子挂在城门口的可能性不大。那毕竟是他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张底牌。如果他想得到五张藏宝图,老爷子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不能死,也不能被我们救走。上次交手,他对我们的手段会有所忌惮,我想,他应该不会让我们轻易见到老爷子,那样会给我们可趁之机。只有把老爷子藏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他才能掌控住局面,毕竟那朔雪城里面,我们用任何一个人都威胁不到他。”
“嗯,表妹夫说得有道理。”祁宁远点头,心中不由感叹,以往那些说他心智如妖,说他是妖孽的人,都是因为没见到他面前这对夫妻。在萧星寒和穆妍面前,祁宁远已经好几次有深深的挫败感了。
“所以,怎么救人?”穆妍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下蛊或者下毒,对他来说应该都没用。”祁宁远神色严肃地说,“我相信表妹夫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但是那人是我的师父,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表妹夫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叫我的名字。”萧星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