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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雀儿已死,倾心相许(万更2)(1 / 2)

 茯苓万万想不到,自己闯进花圃本来是要找人的,却一眼看到了秦述陪着一个蓝袍俊脸的男子在赏花,茯苓只在去巍山之时以及在秦朝羽大婚那日远远见过燕彻,彼时的燕彻都穿着太子冕服,华服宝相高高在上,此刻换了常服,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同。

而茯苓又是个忘性大的,这时候只觉得有些面熟,并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而她贸贸然出现在秦述和燕彻跟前自己先慌了,楞了一下才朝着秦述行礼。

“拜、拜见侯爷——”

她跑的气喘吁吁,鬓发有些不整,行了礼之后便开始发抖。

秦述是一家之主,更是大周的忠勇候,虽说她跟着秦莞回来京城快一年了,可秦述还没和她和颜悦色的说过话,茯苓看到他就开始害怕。

秦述本来心底就存着几分疑窦的心思,此刻一看到茯苓,心底那火气便有些隐不住,眉头一皱,对她果然就没有好声气,“不知体统!你家小姐如何教导你的!”

燕彻本来不在意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小姑娘,可一听到秦述这话,燕彻不由得心思一动。

你家小姐……

秦朝羽出嫁,而另外一位秦氏堂小姐也嫁人了。

如今的侯府,只有一位秦家小姐还在。

燕彻打量了一眼茯苓,忽然冷声道,“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

秦述一听顿时心中暗叫不好,燕彻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的身份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秦述本来打算斥责一句两句的就让茯苓消失,却没想到燕彻竟然开了口。

他这般一开口,秦述剩下的话便不好说了,一时给茯苓求情也不是,继续斥责也不是,而茯苓茫然的看了燕彻一眼,那目光分明就是在问燕彻是谁……

秦述皱眉,火气四冒,“这是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噗通”一声,茯苓跪了下来,“拜、拜见太子殿下……奴婢,奴婢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请太子殿下给奴婢治罪——”

茯苓一颗心跳出了嗓子眼,太子!竟然是太子!难怪她觉得有一丝丝面熟!可她只以为是哪位年轻的大官,哪里想到会是太子呢?!

茯苓又害怕又后悔,早知道就让小姐扎两针了!

为什么非要跑出来呢?!

茯苓苦着一张脸,眼底湿漉漉的,是真的要哭了!

也不知道这个太子殿下会怎么给她治罪!

“叫什么名字?”

茯苓一愣,下意识的瞟了燕彻一眼,待对上燕彻那阴沉沉的眸子之时仿佛如遭雷击,又立刻的垂了眸,“奴婢叫……叫茯苓……”

茯苓……是药材,果然符合她。

燕彻沉着脸打量着茯苓,也不知道自己这发作是为何,一个奴婢而已,他又能如何处置,何况秦述还在这里,燕彻抿唇不语。

秦述便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府中的奴婢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

燕彻又看了一眼茯苓,秦述有些无奈,“不如叫人将她待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燕彻闻言还是没说话,倒好像在等什么似的,秦述眼珠儿一转,眉头越皱越紧,而茯苓吓得额头生出了薄汗,双手都开始发颤。

过了片刻,燕彻才摆了摆手,“侯爷自己处置吧,倒也不碍什么。”

秦述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古怪,正要发话让茯苓消失,一抬眸却见秦莞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秦莞面上带着明显的着急,大抵是刚得了消息,然而秦莞哪里知道燕彻在这里,一看到秦述和燕彻站在一起,立时意外更甚!

“拜见太子殿下——”

秦莞扫了一眼茯苓,“大伯——”

秦述打量着秦莞,又眼风扫过燕彻,心底的古怪越来越强,因为他发觉,自从秦莞出现,燕彻的目光就直晃晃的落了过去,这……

“郡主不必多礼。”

燕彻开口,语气已经轻松多了。

秦述,“……”

秦莞是为了茯苓来的,立刻便道,“茯苓是我的奴婢,不知是不是冲撞了太子殿下和大伯,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茯苓泪汪汪的看着秦莞,感激涕零!她家小姐终于来救她了!

燕彻蹙眉,“没什么,不知者不罪。”

秦莞松了口气,不管秦述复杂的目光,一把将茯苓拉起来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

“小九那只金雀在何处?”

燕彻忽然打断了秦莞的告退之语,然而这话一落,秦莞和茯苓都是面色一变。

尤其是茯苓,受过惊吓的她根本毫无掩饰之意。

便是秦述都皱了眉头,那只九殿下的鸟儿被墨意捏死的事,他是知道的。

秦莞很快垂眸道,“那只金雀儿伤势已痊愈,已经飞走了。”

秦述松了口气,看着秦述的目光却更为复杂了。

然而燕彻却看着茯苓,“你来说,是何时飞走的?”

茯苓“啊”了一声抬起头来,面白心慌,眼神更是四处飞散,那模样,显然是将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燕彻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又看向秦莞,“开来其中有什么隐情,是不便告知我的。”

燕彻直直的盯着秦莞,秦莞也不明白为何太子忽然这么执念燕绥的雀儿,正有些犹豫的不知如何回答,秦述在旁苦笑一下,“太子殿下,实不相瞒,这事侯府处置的不好。”

燕彻转眸看向秦述,秦述无奈道,“那雀儿其实已经死了。”

“死了?!”燕彻的语声瞬时沉了下来。

秦述感到怪异,九殿下在宫中素来不受重视,他的雀儿算什么宝贝玩意?

当初说是瞒下来,也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如果燕彻不追究倒也罢了,如今燕彻既然发现了不妥,倒也不必瞒着他,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秦述这般想着,继续苦笑道,“是啊,死了,此事殿下知道便可,九殿下那边,还望殿下莫要说破,莞儿怜惜九殿下年纪小,害怕他知道之后伤心,一直没说。”

燕彻脸色森寒,好半晌,才语声轻渺的问道,“怎么死的?”

秦述轻咳了一声,“被一个不懂事的小婢……给……摔死了。”

远处秦莞眉头皱着,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燕彻看看秦述,又看看秦莞,心底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他本以为那金雀儿落在秦莞手中,必定自在快活,而他亦不打算叫秦莞知道那雀儿本是他的,这是一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和秦莞之间隐秘的联系,他求而不得,于是这一份隐秘被他存在心底深处,偶尔想来得一分慰藉,可没想到,那雀儿早就死了,这份隐秘的联系早就断了,可他却不知道。

见燕彻许久没说话,秦莞也道,“还请殿下莫要告知九殿下此事。”

秦莞的语气满是心疼,似乎十分怜惜燕绥,生害怕他知道了此事伤心难过。

燕彻心底生出荒诞的苦笑来,真正应该伤心难过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却还要叮嘱他三缄其口莫要叫燕绥那小娃娃知道……

燕彻心口满是苦涩和不知像谁发的火,半晌才点了点头。他甚至没问那雀儿被摔死的细节,只沉声道,“你对燕绥……倒是很好。”

燕彻说完这话,再没任何赏花的心思,再看着秦莞,只觉秦莞离她仿佛有十万八千里的遥远,而他的尊严,也决不允许他多解释哪怕任何一个字。

燕彻呼出口气,寒着脸道,“赏花赏够了,本宫先回宫了。”

说了这话,燕彻转身便走,秦述有些意外,不明白燕彻的怒意从何而来。

他又看了一眼秦莞,急忙追了过去。

他们一走,茯苓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给您惹事了……奴婢这就回去,您想扎多少针就扎多少针……呜呜呜……”

秦莞想到刚才燕彻那神色只觉有些奇怪,片刻摇了摇头,在茯苓额头轻点了几下,“以前还抱怨我没有带你入宫,你这性子,岂非要闯祸!”

茯苓红着眼眶,“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说这话了,奴婢就适合待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小姐,侯爷会不会叫人来处罚奴婢?”

秦莞朝秦述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气,“应该不会了吧。”

说着转身朝回走,“这几日,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小心谨慎一些。”

毕竟才惹了秦述这一次又碰了燕彻。

……

……

上了马车,燕彻的脸就彻底的沉了下来。

想到刚才秦述那轻描淡写的脸,和秦莞满是对燕绥的怜惜,他这心底就一寸寸的冷了下来,闭上眸子,再睁开,再闭上,来回几次,他的神色才镇定了几分。

他是大周的太子,若叫别人知道因为一只雀儿就这般盛怒只怕要叫人笑掉大牙。

他的母后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克制是一个人最好的修养,而将一切都隐于面皮之下,则是一个上位者必备的伎俩,很显然,他还做的不够好。

宋希闻的尸体出现的诡异莫测,坤宁宫首当其冲被牵连,现在的他,没那份心思伤春悲秋,更不应该因为这一件小事去挑起什么,不能,不该,也不值当。

只是他心底缺了口子,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对他嘲讽的笑。

燕彻心想,给他两盏茶的时间,从忠勇候府到正华门,进了正华门,他心底的一切波澜都回归于平静,在高高的宫墙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燕彻一路上都没再说话,跟着的侍从看出太子殿下心绪不佳,更是不敢多言。

马车入了正华门,从那黑幽幽的城门洞之下走出,燕迟背脊一挺,活生生将自己变回了太子,他冷着脸,肃着眉目,任是谁看到他,都觉得他高深莫测威势慑人。

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变,就好比他的神态,好似一张面具戴在他脸上,因为戴的太久,有朝一日他自己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却发现这面具怎么也摘不下来了,他享着无上的尊荣,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万分悲哀。

“殿下,可是要回东宫?”

燕彻回过神来,“不,去见母后——”

侍从得令,太子车架往坤宁宫去。

到了坤宁宫之前,燕彻一眼就看到了从宫门之中走出来的燕绥,燕绥身边的小太监背着一个布袋,看那形状,里面大抵装着笔墨纸砚的东西,而燕绥迈着小短腿,正面色懵懂而天真的朝外走,一看到他,燕绥明显的瑟缩紧张了一下,然后低头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他们是兄弟,可是如今,除了燕蓁,已经没人喊他太子哥哥了。

他不说话,燕绥就不敢抬头,燕彻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冲动,如果,此时他告诉燕绥,那只金雀儿已经死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燕彻心底诡异的生出一抹快意,可很快,他回神似的苦笑起来。

他竟然和一个小孩子较真,他真是着了魔了!

“来坤宁宫做什么?”

燕绥缩了缩脖子,“给母后看临的帖子。”

燕绥在念书了,他如今已经有五岁多,听说只能堪堪写几个最简单的字,而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被皇后逼着背长篇经典了。

燕彻“唔”了一声,绕过燕绥进了坤宁宫。

赵淑华没想到燕彻这时候要来,笑道,“不是说你出宫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燕彻尽量敛下一切情绪,先看了一眼其他人,赵淑华会意,扬了扬下颌,侍婢门鱼贯退了出去,“怎么?有事要说?”

燕彻道,“母后,当初您为何要杀了宋希闻?”

赵淑华唇角笑意微散,“今日,是去见秦述,还是去见郑白石?”

“秦述。”燕彻从善如流的作答,只要是他的母后问,他极少有不开口的时候。

赵淑华嗤笑一声,“我就知道,若是郑白石,他不敢问的,这就是世家勋贵的不好之处,一点点甜头,就能让他们生出更多的念头。”

一转眸,赵淑华语声悠长的道,“宋希闻啊,不识抬举就杀了。”

“母后——”

他的母后,做任何事,都会有自己的理由。

不识抬举就杀了这种话,明显不是他母后的风格。

赵淑华看着燕彻,“彻儿,这个缘故重要吗?晋王出事,这个人是唯一的人证,当然是他死了比他活着对我们有利,唯一的遗憾是,我用了朱于成这个人。”

燕彻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他的母后习惯了掌控一切,更习惯将一切阴暗都隐匿在他面前,而很显然,这不是他在等的答案,“母后,王翰虽然跑了,但是成王或许会找到其他的事,万喜的事不可能再来第二次。”

赵淑华看着燕彻,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有数,只要王翰没被抓住,那这些都很简单。”

燕彻看着赵淑华的脸,心知她不会将去岁的细节告诉他了,只得闭了嘴。

赵淑华打量了他片刻,到底有些心软,“去看你妹妹了吗?”

燕彻抬起头来,片刻后点了头,“前日去看过。”

赵淑华叹了口气,“多去看看她吧。”

燕彻欲言又止,“母后,其实……”

赵淑华手一抬,“彻儿,不要心软,你这个位置,心软是大忌,等有一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等天下在你手中,你可以有一丝丝的不忍,那将是天下百姓之福,可是现在,你不能退却,我会安排最好的给你妹妹,她是皇家的公主,她有她的命数。”

燕彻艰涩的吞咽了一下,“是……儿臣明白了。”

顿了顿,燕彻继续道,“这件事,父皇那边不是特别满意……”

“相信我,你父皇不会特别追究这些事。”顿了顿,赵淑华继续道,“成王要闹,就让他闹吧,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你还在储君之位,他便翻不起浪来,他若真是狠角色,大可起兵谋反,到了那一日,我高看他三分。”

燕彻瞪了瞪眸子,不知为何,近日他的母后说话越来越耸人听闻,什么如果他坐上那个位子,起兵谋反……这些话若是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他想象不出父皇会是什么脸色。

“母后慎言,即便是在坤宁宫中也并不安全。”

赵淑华笑笑,毫不在意,“整个皇宫,若是我在这自己宫中都没办法自在说话,那这些年,我只怕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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