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派出探子,连着十多日燕迟都在等着白狼关的回信,这十多日,燕迟又去了一趟赤风原,见赤风原一切顺遂,方才又返回了西临城,这一日午时,白狼关的信终于到了!
白枫从外快步而入,一进门便道,“主子!方将军来消息了!”
燕迟正在书案之后批复衙门送上来的公文,见状连忙站起身来,“给我……”
接过信,燕迟迫不及待的打了开,待代开信笺,却只见信上寥寥几十个字。
燕迟一眼看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白枫见燕迟神色,忙问,“主子,如何?”
燕迟摇了摇头,“巡逻的小队已经到了戎人的族地,却没发现戎人军队的影子,只有些妇孺老幼还在,他们的军队倒不知去了何处……”
白枫挑眉,“莫非去了别处?换了驻地?”
燕迟狭眸,“这不太可能。”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脚步声,却是秦莞带着白樱来送茶水,一见屋内主仆二人神色有异,秦莞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白枫便沉声道,“白狼光方将军送信来了。”
秦莞忙将茶水放下,“来消息了?”
燕迟将信递上来,秦莞便接了过来,秦莞看完了,也是眉头大皱,“这……怎会无人?”
白枫便道,“是啊,刚才小人正在问主子,是不是换了族地。”
燕迟便接着道,“这不可能,戎人虽然对外族人悍狠,可是对自己族中的妇孺却还算回护,便是寻找新的营地,也该是派出半数人出去,绝不会只留下老幼妇孺,他们这样子,倒像是去哪里打仗去了。”
白枫听的皱眉,燕迟吩咐道,“送信去北营,让古凌来一趟,再叫虞七也从西营回来。”
这情况实在是诡异,燕迟不得不慎重,白枫闻言出门传令,秦莞便暂留在了书房之中,“戎人的军队竟然离开了族地,莫非,和上次发现的两具尸体有关系?”
燕迟摇头,“眼下还不能确定,如果和那两具尸体有关系,那戎人早该入朔西了,如今,却不见踪影。”
秦莞斟茶端给燕迟,燕迟接过,一边喝茶一边沉思起来。
秦莞对军事并不擅长,一时也想不出关节,却觉得委实诡异,“戎人寻常都在白狼山西北的寒原活动,再往北便是北魏了,而再往西北,便也挨着西域各部族,难道说,是去那边了?”
燕迟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再往西北,如今是月氏做大,月氏也擅兵战,且气候更为严苛,对戎人来说,抢夺土地是为了生存,他们看不上月氏的土地,多年来也极少交战。”
秦莞听着这话,一时有些迷茫,“那那么多人,总不可能忽然就消失了。”
燕迟便道,“戎人部族不过几十万众,可这其中一半,都是提刀便能战,便是族中妇孺,也都有武力,如今在编的戎人军队,至少有七八万人马,这些人忽然消失……”
燕迟转而道,“总觉的有些不详之感。”
秦莞见状便走到燕迟身边去,“等几位将军来了,只管多加巡逻,只要没有犯朔西之境便是好的。”
燕迟拉着秦莞的手亲了一下,“正是这个道理。”
白枫传令出去,傍晚时分古凌便到了,虞七却是第二日早上才到,有了这二人,再加上齐先生,燕迟便将此番担忧说与几人听,得闻戎人不知去向,大家便都神色凝重起来,然而谁也没有生出千里眼,商量一二,只能更为警醒,派出更多巡逻之人,却仍然只能得白狼关送回来的消息。
又过三日,方勤又送来了一次消息。
书房里,燕迟正在和齐先生商议,“派出去的人又走的更深了些,却仍然没发现戎人军队的去向,反倒是留在族地的那些人,生活如常,好似离开的军队只是去做十分寻常的事了。”
齐先生闻言叹了口气,“还是无果,只是却可以断定戎人那边必有事端了,这几日张道长一直在夜观天象,却碰上了天气不好,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个晴夜。”
张洞玄如今也留在西临城中,平日里大多时候住在王府,燕迟有了自己的小朝廷,却缺一个类似钦天监一样的所在,他虽然不需要一个钦天监摆着,可总有需要张洞玄的时候,听闻张洞玄要观星,燕迟并没有报以十分的希望,他是用刀枪剑戟拼杀了十多年的人,道术这些东西不如他的长枪来的实在。
因不报十分希望,燕迟便没多问,而这天晚上,刚好是个晴夜。
朔西的夜空比别处好似低了一些,星子也格外的明亮,张洞玄登上了王府后院的一座两层小楼,在此处观星,视野便更为广阔,他一边观星,一边拿了星盘图出来,又在画纸之上写写画画,等到了后半夜,张洞玄的面色忽然越来越凝重,而这一夜,燕迟也睡得不好,这么多年,戎人有次异常还是头回,往日卯时便醒的他,今日足足提前醒了半个时辰。
昨夜燕迟又劳累了秦莞,这会儿秦莞还睡得十分香甜,燕迟看了一会儿秦莞的睡颜,又亲了亲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到了外面暖阁,外面天色还是黑的,燕迟谁也没喊点了一盏灯,每次因为军务心烦之时,他都会拿出燕凛给他找来的许多孤本兵册来看,这会儿,他便打开了一册泛黄的古本来。
古本之上所言也不过是些兵法谋略,燕迟看着看着,忽而心底一动。
去岁十月,北边便生了乱子,到了腊月,他才离开京城,这些消息若是传到了戎人的耳朵里,他们会如何想?
朔西有大军驻守,他们早已尝到了无数的苦处,且他也会来朔西,如此他们更讨不着好,可北边却不同,北府军是要领兵南下夺回太子之位,让太子做皇帝的,既然如此,戎人会不会闻风而动?!
这念头陡然冒出来,可谓是燕迟极为大胆的推论,因为戎人若要北上,便要从北魏南部的寒原,也就是白狼山北边路过,戎人在骚扰白狼关的同时,也偶尔去北魏南边的西庸关抢掠,他们要经过的那处寒原乃是一片狭长的雪谷组成,可一旦他们进入了那狭长雪谷,便有可能同时惊动两国人马,到时候两边同时发兵,他们便退无可退。
戎人会如此冒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