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桶这种东西竟然出现在了青草原上!
燕迟目光一凝,立刻看向了西方向,“白枫!立刻带人去追!这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一声令下,白枫立刻上前,不多时便带着百人往西边而去,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队伍发出一声惊叫,只见在所有人的西南方向,一道冲天的火光又冒了起来!
这火起的慢了一步,然而接着西南风,却正朝着燕迟这边火速蔓延!
燕迟眉头大皱,一旁肖澄道,“这是谁动的手?!我们的布防只有自己知道,他们选在这两处放火,便是要打乱我们的阵型切断我们的退路,殿下,如今可如何是好?!”
楚非晟再上前一步,“殿下,只怕不到一炷香就要烧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需得往更西边去才行!”
若是不绕开,两处大火将会连成一片,这青草原之上枯草堆叠,灌木丛生,火势几乎一瞬千里,燕迟心知此番是被人背后捅了刀子,当下先不去想是谁动的手,只想着如何破局才是。
“往西走要绕太远,等两处火场连在一处,就更难走,不如往东!”
燕迟立刻做出了决定,楚非晟一听这话忙道,“东边还有戎蛮——”
东边正是落凤坡,若这般过去,便极有可能被火势夹攻的同时又遇到后续撤退的戎蛮。
燕迟一听这话却凛然皱眉,“如此正好,如今我们被大火隔了开,无法增援古凌和虞七,还不如往东去迎敌!”
楚非晟便明白了,燕迟这是要铤而走险去救古凌和虞七了!
楚非晟深吸一口气,“好,那就听殿下的!”
如此便有了决断,令旗手挥动狼纹军旗,所有朔西军皆是朝着东边疾行,前面是火,后面也是火,若想半分都不折损,只有放弃虞七和古凌往西边避,可避这个字从不会出现在燕迟的字典之中!
一路疾行,不多时,被夜风带来的草木灰便十分呛鼻,许多火星随着夜风飘出很远,没一会儿,朔西军行军的草甸之上便也星星点点的起了火,这样的原野,竟是比山林之中还好燃,饶是如此,剩下的四万大军没有一个人落后,他们的队伍仍然整齐干练,哪怕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人数多于他们的戎蛮!
楚非晟的估计是对的,他们一行往东北方向走了不到五里路便碰上了后撤的戎蛮!
有些人刚下了落凤坡,有些人还在整军,面对忽然出现的朔西军,这些戎蛮也慌了,离得近的无法只得迎战,离得远的却是朝着前面大部队的方向逃去,燕迟一枪挑断了一戎人的左臂,吼道,“杀光他们!”
夜色本是撩黑,可西边泼天的火势却将整个青草原映照的血红明亮,燕迟眼底倒影着火势,只见血光横飞,霎时间,了断在他手中的戎蛮便有十多个,敌人的鲜血落在他眉眼之间,越发增添了狠辣罡煞之意,仿佛魔王降世一般令人胆寒!
见燕迟杀神一般,楚非晟和肖澄亦越战越勇,所有朔西军的士卒也颇受鼓舞,再加上他们是忽然突袭,因此一开始戎蛮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然而,这还只是戎蛮最末的小股部队而已。
燕迟冲锋在前,带着所有人往北边追去,很快,燕迟看到了戎蛮的大部队。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戎蛮,他们没有燕迟想象之中撤退的快,仿佛本是要撤退的,却被什么吸引,继而停了下来,虽然最末的队伍还不见战意,可燕迟却看得明白,整个戎蛮大军前半部分已经开始交战,然而至于与谁交战,几乎是不言而喻!燕迟的双眸瞬时血红,长枪一挥,“虞七和古凌就在前面,杀——”
令旗手迅速挥动令旗,一时,所有的朔西军蒋氏皆朝着戎蛮冲杀而去!
漫天的火光之中,朔西军士卒们仿佛蛰伏已久的豹子破笼而出,然而早已发觉后面不对的戎蛮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原野被火光照亮,这般明刀明枪的冲杀对朔西军而言并不占优势,很快,伤亡出现了。
一个又一个的朔西军不敌戎蛮的悍狠,而戎蛮,也在以几乎相同的速度倒下!
战争必定会有伤亡,可燕迟爱惜兵将,在白狼关之外,从不带着自己的战士横冲直撞,而今日,本是三军联手定好了智取的战策,可如今,两场诡异的火势却让朔西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朔西军身后已是火海一片,西南风甚至将火势送到了落凤坡脚下,火势从原野蔓延到山林之中,不多时,落凤坡西北面上也起了火光,火势在朝着朔西军的背脊逼近,可朔西军推进的速度却并不快,不仅如此,燕迟更是担心前面的虞七和古凌,他这里好歹还有四万人马,可虞七、古凌却只有一万人马,他们如何抵挡戎敌?!
心中这样想着,燕迟喉间怒吼一声,又一枪将一个身高六尺的戎人挑飞了起来,银枪刺破了那人的肚腹,血光漫天飞舞,燕迟在马背之上驰骋飞纵,时而入敌阵厮杀,时而又丛驰救下临危将士,血污沾湿了他的铠甲,秦莞临幸之前放在他胸口的平安符也被打湿了,燕迟渐渐杀至麻木,对银枪破肉断骨之声充耳不闻,他只不断的了断身边敌人的性命,又传出一道又一道的军令,阵型的变幻让朔西军规避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可燕迟仍然没看到虞七等人的影子!
隔在他们之中的仿佛不止六万人,燕迟只觉这一场厮杀无尽头!
“殿下!后面的火势距离我们只有半里路不到了!”
肖澄喊了一声,楚非晟闻言骂道,“是哪个狗娘养的这般阴我们?!今日死的兄弟,都要算在这狗贼的身上!”
燕迟一双眸子极寒,映着血火,有种叫人心惊胆战的凶煞,他一言未发,只又一枪挑断一个人的颈子,那一枪断了那人颈子上的主脉,热血一下子喷了燕迟一身,他却眉峰都不曾颤一下!
燕迟不是不愤怒的,可当人愤怒到了极点,反而难以用言语发泄表述。
他的怒意,都在他的枪尖之上。
“速战!”燕迟吼出二字,又刺向下一个人!
燕迟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知道某一刻他发觉身边无人可杀,这才又纵马朝前冲去。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这样的死战,一种无法言喻的怒意在他心口发酵,这种被背叛,被算计,明知自己的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将他骨子里的嗜血都激了出来,哪怕他已杀了不计其数的人,可这怒意却似乎没有半分减少!
“殿下!戎蛮的先头部队开始乱了,他们在北撤!”
戎蛮竟然要撤退!燕迟凤眸一狭,冷笑一声,“继续追!”
戎蛮的先头队伍开始撤退,后面还在厮杀的戎人自然也慌了,这一慌,朔西军的优势就更大,朔西军推进的速度在加快,不多时,眼前可见之地跪满了丢刀投降的戎蛮,而燕迟在马背之上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虞七和古凌在哪里!
就在这时,肖澄抓了一个会说周话的戎人走了过来!
“殿下!此人说虞七他们败了!”
肖澄抓着的人面上一脸的狡诈恶笑,这里许多人都跪着,却也有那么几个死也不跪下的戎蛮!
这些人,对周人恨之入骨,宁愿葬身于此,也绝不投诚。
这人看出来燕迟身份高贵,用带着一些口音的桀骜语调道,“哈哈哈哈,什么朔西军,也不过如此,若非被你们突袭,我们一定将你们那一万人的耳朵都砍下来……”
说着话,这人将袖子一抖,只见十多个鲜血淋漓的人耳被他抖落在地!
周围人眼瞳微颤,一时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