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快马到了燕迟身边,他早已从探子处知道了朔西军被人捅刀子的事,此刻一看到这场面,不由亦感余悲。
“殿下节哀顺变,此事必有缘故,稍后查清,定然不饶那幕后之人。”
赵佑满头白发,满是褶皱的面容之上尽是沧桑,燕迟听到此话,便敛了情绪道,“北府军如何?”
赵佑忙道,“我们发觉不对,便朝西南边过来,走到一半,便遇上了向北退的戎蛮,交手一番后,他们生了败象,如此,剩下两万余人往沧州方向去了,我们正要追,便看到了你们的探子。”
燕迟点了点头,雨势还未停歇,越发衬的这原野之上焦尸遍布悲壮异常。
燕迟道,“如此,已是我朔西军仁至义尽了。”
赵佑闻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燕迟,却见燕迟忽的转身看向焦尸的方向,豁然下令道,“肖澄,你留下一万步兵,清理战场,准备送弟兄们回家,其余人,随本王去!”
肖澄哽咽了一声,高声道,“是!末将必定不留一人!”
燕迟看向一旁的楚非晟,楚非晟将手中长刀一扬,“殿下!为兄弟们报仇!”
一声落定,所有朔西军都跟着喊起来!
“报仇!为兄弟们报仇——”
暴雨声震耳,朔西军们的吼声却是比暴雨还要震人心魄。
一旁赵佑看到此情此景,眉头越发紧皱了起来,朔西军遭遇如此变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那人既然对朔西军下了这般杀手,便也有可能对北府军动手,想到赵淑华等人还在大营之中,赵佑一颗心高悬,
而正在这时,赵旌从后面急冲而来,“父亲!主营出事了!”
赵旌的语声不低,一时朔西军众人也看了过去,便见赵旌直策马到了赵佑跟前,道,“父亲!昨夜有人偷袭大营,想要拿住长姐和太子,他们逃出了大营,一半的人马都被射杀,长姐和太子还有太子妃和他们走散不知踪影了!”
刚才担心的事成为现实,赵佑当下便觉眼前一黑!
“怎会如此!果然!果然不止是对朔西军下手……”
赵佑转身看向燕迟,“睿王殿下,北府军也遭了暗算,既是如此,我们便先别过了!”
燕迟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当下点头抱拳作别。
赵佑一紧缰绳,调转马头便策马离开,看着赵佑等人走远,燕迟方才转身,楚非晟道,“殿下,我们现在去何处?!这件事……一定和锦州军脱不了干系!我们这就杀去威县!”
话音没落,西南方向又出现一行人马,燕迟定睛一看,却见是白枫回来了。
白枫快马策来,到了近前便道,“殿下!北府军也出事了——”
白枫是从西南方向来的,他怎么会知道?
燕迟当下便皱了眉头,“你怎知?”
白枫转身指着身边一人,“殿下,这是王妃派来传话的人,属下带着人查火油一事遇上的……殿下,古凌他们……”
说到这里,白枫面色微变,只因所有将士都看着一个方向,白枫随着众人看过去,当下便也知道了古凌等人的情状,燕迟没管白枫,直看向那传话之人,那人下马行礼,而后道,“殿下,一个时辰之前,废太子带废皇后,还有太子妃,到了我们营中求救,废皇后身受重伤,说是大营遭到了攻击,他们没法子,找到了咱们营中来!”
燕迟眉头顿时紧锁,片刻,看向适才那几个北去的探子,“速速追上北府军,告知赵将军此事。”
几个探子翻身上马而去,燕迟又问来人,“王妃可好?”
“王妃很好,如今只怕在救治废皇后——”
燕迟颔首,而肖澄已经在指挥手下的将士去前面原野之上收敛朔西军将士的尸骨。
暴雨的势头似乎在减小,而此前昏沉的天穹也在放晴,燕迟并没有立刻挥兵攻城,他只是看着这一望无际的焦黑原野在沉思,这些倒下变作焦骨的皆是跟随他多年的战士,这一役本是必胜,可他们,却竟然损失了万余人马。
燕迟寒芒簇闪,比起悲痛和愤然,有更深的怒意从他骨子里散出来。
他定定的看着头顶的这方天穹,将手中的长枪攥的骨节泛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长枪扔出去将这天都捅破!
就这般沉默良久,燕迟忽的挽了个枪花将长枪收了起来。
他在马背之上坐直了身子,看着楚非晟道,“收兵,先回营!”
楚非晟微微一愣,却没有多问,先去整兵不提,略一顿,燕迟又看向秦莞派来传话的人,道,“立刻快马回营,告诉王妃和夏旭,让他们整军,待我归来!”
这士卒领命上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很快,楚非晟整好了兵马,而就在这时,赵佑得了消息去而复返!
见朔西军要回营,赵佑忙上前道,“殿下如何打算?淑儿当真在朔西军营中?”
燕迟对赵佑并不热络,只是道,“若将军不信,只可自去,若要见皇后,便跟上!”
说着便调转马头朝西南方向的朔西军大营而去!
朔西军声势齐整的走动起来,赵佑略一迟疑,吩咐赵旌道,“我带着五百轻骑跟着睿王,你带着大军不要靠近朔西军大营,在两里地之外等着我们便是——”
赵旌闻言眉头一皱,“这……父亲,这会不会有诈?!”
赵佑摇头,看向燕迟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正在收敛尸骨的肖澄等人,“这样的统帅,怎会有诈?”
说着便策马上前,跟在了朔西军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