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对上北辰修的眸子,忽然就从中窥探出了一丝脆弱。
好似被困在陷阱里的猛兽,经历了彻彻底底的绝望,终于忍不住的蜷缩在一起,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本不属于他的脆弱。
云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北辰修本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本该是永远轻挑着眉毛,眉眼间满是桀骜,唇边带着些许邪肆的笑容,好似坠落时间的神祇。
尽管沈君兮走后他再未笑过了,可那份属于他的高傲,桀骜的气质却是没有变的。
从刚才到现在,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模样,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云舒有些仓促的垂眸,不敢去看这个帝王的眼睛。
他是北诏为数不多的知道慕容涵真正身份的人,联想到方才上官钦的那封信,信中对君不知的怀疑,还有慕容涵曾在东楚待过,云舒也大致明白北辰修是要问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不敢怠慢,亲自出发,很快就将人带来了。
他带着慕容涵回来的时候,北辰修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兴趣,安安静静的支着头坐在那里,随性恣意中带着些许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色渐晚,慕容涵本来都已经快要休息了,却忽然听到云舒来了,便又披上外衣起了身。
任谁都知道,云舒才是北辰修真正的心腹,慕容涵自然也不敢怠慢,一路过来,并未从云舒口中听到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北辰修深夜找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心中还带着淡淡的忐忑。
如今到了这里,见北辰修虽然面上并无异常,却隐约抚摸着扳指,好似内心带了些焦躁。
慕容涵心底忽然腾起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一时间动作也有些局促。
她从未见过北辰修发怒,可往往就是这种不怒自威的人,才能让人从心底产生些微的惧意。
慕容涵怕的不是北辰修会把自己怎么样,而是害怕自己如果出了什么事,大仇难报,不能亲眼看着南宫无言死,消解心头之恨。
思绪一时有些偏远,慕容涵便听见了北辰修的声音,在昏黄的灯光下带了些许喑哑,低悦而富有磁性。
“你与南宫无言那次出使北诏,可曾对兮儿腹中的孩子动过手?”
北辰修问的很直白,他现在脑子有点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和慕容涵周旋。
慕容涵也没有料到,北辰修会问起这件事。
她本来以为,是北辰修怀疑自己的身份或是战事有变,才会在这么晚急召自己。
如此想来,除了这些,的确是还有一个人,能牵动北辰修的心弦了。
沈君兮对北辰修的重要性,早在慕容涵跟着他回宫,无数次的被当做替身的时候就明白了。
可慕容涵犹豫再三,却不敢告诉北辰修真相。
因为,沈君兮的药是她调配的,能说通清芙,将舒月从沈君兮身边调开,多多少少也有她的功劳。
如果北辰修知道是自己间接性的导致了沈君兮滑胎且此生再难受孕,他会不会当场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