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地板被蹬开的一声闷响,寒光点缀的剑刃,被郭安以雷霆之势向前推出,迅速向着司马徽刺去。
因为有过一次虚惊,百官之中,虽有人胆颤,但大多数仍然认为这只是郭安的又一场即兴表演,就像为大晋威慑慕容王子一般,此番也不过是为当今的圣上,威慑一番拥兵在外的越王而已。
再者,在登基之日的国宴上,行刺杀亲王之事,也的确超出一般人的的想象。
但此次显然有所不同,司马徽并没有像慕容阁那般张皇无措,更没有俯仰闪躲,只是握着手里的酒樽,淡然看着那点寒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郭安也丝毫没有要收剑的迹象,剑锋已经突破了一尺的距离,迅速越过席案,一寸一寸的逼近了司马徽的胸口。
反应迅速的官员,似乎察觉到了剑中的杀气,已闭上了双眼,想要避开那即将上演的血腥一幕了。
然而,就在剑刃距司马徽仅一寸之时,却见一道闪动着紫色光芒的剑风,从两人之间笔直的飞过,切断了高台上的一支灯烛,最后在司马旭身前的檀木圣席外侧,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而郭安手中的剑刃,也被这一道紫色的剑风从中斩断,哐然落地,所有的动作亦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这突入其来的一场变故,令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司马徽席案前的这一方之地,良久后,方才被位于大殿下侧的一声宝剑入鞘的声音打断。
感觉时间停滞了许久之后,叶凌才终于缓过神来,他当然知道那一道紫色剑风的由来,更知晓,其实林潇云的剑气中并无杀意,否则,即便是处于大殿最里侧的那方圣席,那方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席案,想必也已经化为两段了吧。
但纵然没有杀气,在如此场合下拔剑,虽说是救下了越王,也无疑是触碰到了司马旭的逆鳞,已将自己陷于了危难之中了。
在如此境况下,叶凌想起自己曾对林潇云的嘱咐,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为他捏一把冷汗了。
“大胆林潇云!!!”
终于,似乎等候良久的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大殿,打破了全部寂静,也提起了所有人的神经。
而那发音之人,如兰左使所料,正是从公侯席位拍案而起的太尉——柳湛。
“宫廷国宴之上,竟敢对陛下拔剑相向!你该当何罪???”
林潇云还保持着收剑入鞘的姿势,伫立在席案前,只是刚刚拔剑迅猛,竟吓得席旁一直伺奉的宫女向一旁跌倒在地。
但既然敢于在此等场合拔剑,林潇云必定是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也会有自己的应对之词。
只见他两步跨至大殿中央,恭敬的双手持剑,抱拳下拜,俯首道:“罪臣林潇云,该当万死!但纵然如此,臣也不愿看到陛下受奸人所陷,背负一个诛杀贤王、阻隔北伐的千古罪名!!!”
圣位上的司马旭似乎还没有摆脱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先是用写满惶恐的眼神看了一眼高台间被切为两截的灯烛,稍有平复后,便即刻爆发出勃然怒火来,愤怒一挥仍在颤抖的右手,大喝一声:“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数十名玄甲禁军便冲进大殿,眨眼之间,便将剑刃长戈纷纷架在了林潇云的脖子上。
而林潇云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更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动作,但殿内百官见此架势,却无不是吓得脸色惨白、噤若寒蝉。
叶凌见事态已无可收拾,不由得焦灼的看了一眼同样已经左立难安的司马徽,但当他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下宾之位的兰左使时,却看到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放松神情。
郭安早已识趣的收剑离去了,因为事先预料可能会遭遇行刺,出门前,司马徽特意在礼服内多穿了一件锁甲,所以刚才那一剑刺来时,他并没有闪躲。
但司马徽没有想到,林潇云竟会为自己冒如此风险,因而,看到那道紫色剑风飞过,他也着实倍感意外。
而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如此情形,如果自己站出身来为林潇云求情,只会令他的处境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