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垂,柴玮轩靠在妻子耳边低声道:“那个人便是在寿州抓了你的杀手头领,白虎帮死去的帮主白震虎?”
“没错。那人虽蒙着面,但他的身形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如云目不转睛地望向洞口。
“当年我派出调查寿州事件的人刚追到白虎帮,一切线索突然中断,白虎帮上下死得干干净净,连仆役家眷牲畜都没放过,帮址被烧为灰烬,手段实在毒辣。副帮主白庆虎葬身火海,可始终没有断了一臂的白震虎的下落,原以为他被烧得面目全非以至辨认不出,看来还是有人做事手脚不够干净。”
如云握紧丈夫的手,心情似颇不平静,“当年若能及时揪出幕后黑手,也许父皇就不会急于北伐,咱们也不用经历这番动荡……”
“当心!”如云话音未落,丈夫揉身抱住她,就势滚开,几枚五棱玄铁镖没入树干。
不待立稳,柴玮轩挥剑暴起,冲向暗标飞来的方向。削金断铁的铮铮之声不绝,迅捷无比,威力一阵强似一阵。
如云持剑纵过去,只见丈夫与白震虎战在一处,揭下面罩的白震虎满脸全是黑记,肌肉扭曲可怖之极,一看便是被大火毁了容貌。
柴玮轩已占上锋,白震虎又断了一臂,如云没有上前助战,只持剑再旁掠阵。两人刀光剑影,火星四溅,再斗得数招,柴玮轩横剑斜削,长剑自左而右横扫过来,白震虎一惊,横刀护住门户,刀剑相交,当的一响,刀头竟被割去了一截。柴玮轩趁势抢上连刺带削,将敌人罩在剑圈之中,白震虎左支右绌,败象已呈。
再斗数招,白震虎大声惨呼,哐当一声,钢刀掉在地上,仅有的一条手臂血流如注。两道寒光闪过,他双膝也中剑,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如云提剑对准白震虎咽喉,冷声道:“白震虎,你白虎帮被人夷为平地,上上下下鸡犬不留,没想到你却苟活到现在。说,当年是谁指使你拦截瑞王府车队?又是谁下的命令不能伤我性命?。”
白震虎森森一笑,脸部更加扭曲可怖,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待戮的样子。
“哼,你不说也罢,这些事现在对我们一点都不重要。不过你想就这么死,可没那么容易。不让你受些零碎的折磨,难消当年被你们掳走之辱,待我挑断你手脚筋,割下你的鼻子,再剜出眼珠,割了你舌头,把你扔在这荒无人烟之处,让野兽把你叼走。又或许运气好点,慢慢流血而亡,身旁守满乌鸦野狗,只待你一咽气,便来分食你这恶贼的皮肉。”如云一面说,一面拿出匕首贴在白震虎脸旁划来划去,白震虎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匕首的寒气逼近鼻眼。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这就害怕了?我这匕首削铁如泥,不知道切到皮肉上是什么感觉,今天就让这把利器见见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正当如云他们专心对付白震虎之际,一名老僧无声无息地来到身后,两人一愣,回身看那和尚须眉皆白,满脸平和慈祥,并无恶像,便放下心来。
两人向老僧合掌行礼,老僧也恭敬还礼道:“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人已无还手之力,二位施主何必多造杀业。”
如云道:“大师有所不知,此人本是一名杀手,残害生灵无数,只因犯了朝廷命案才藏身于此人迹罕至处,若因一念善放了他,不知又有多少善良之人要受害。”
那老僧垂目合掌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两位施主开恩让老衲化了他去,众生皆有佛性,他既已成半个废人,就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如云上前道:“大师之言本无不妥,只是此人身上干系着一个大秘密,不能就这么让他走。”
老僧合掌一礼,俯身对白震虎低语一阵,白震虎不住点头,渐渐地涕泪交流,继而放声大哭。
柴玮轩夫妇见此情景,惊奇不已。老僧站起身神色甚是慈祥,对二人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白施主已顿悟,入我空门。两位施主也不必再纠葛前事,心内平和见事皆和,阿弥陀佛。”
柴玮轩上前行礼道:“大师得道高僧,点化恶人向善,功德无量,还未请教大师法号,宝刹何处。”
老僧一手轻轻提起白震虎,飘然远去,身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他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两人耳中:“贫僧峨眉山普能,偶过梓州,化解一场恩怨,也算不虚此行。”
那白震虎少说也有百来斤重,普能提在手里轻若无物,行走如飞,片刻已不见踪影。
“想不到白震虎最后能有这样的结局,只是可惜了寿州之变将永远是个悬案。”
柴玮轩搂着妻子道:“你也说过,当年能操作那桩事件的,全天下不超过三个人,真相究竟如何,与我们已不重要。从今以后,世间只有你和孩子们才是我心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