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叶芜想,她就是最乖的女孩。
他们在余宅住了三天,逛了三天的早市,串了三天的门,第三天傍晚,吃了晚饭之后,江御淮牵着叶芜跟外公外婆告别。
佘云兰收拾碗筷的手停住了,她转身过来,很快的伸手抹了下眼角,“要、要走了?”
他没说过要留多久,他们也不曾问过。
余方洲敲了敲桌子,从兜里掏了一根烟点燃,他静静的抽了两口,又将烟灭掉。
烟的味道很不好闻,窜进鼻子里,搅得人心头发闷。
“外婆,我在上着班呢,这次回来是请假来的,我们过几天再回来好不好?”
江御淮说。
佘云兰撑着桌子坐下去,她难过的直叹气,撇着头,根本不想理他。
叶芜想了想,挣开江御淮的手,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抓住佘云兰的手,很轻的说:“外婆,我平常闲着也没事,要是外婆不嫌弃,我可要经常来打扰了。”
佘云兰忙说:“不嫌弃!你可别瞎说。”
“外婆不嫌弃就好。”叶芜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又说:“今天很晚了,我们要先走了,外婆想阿淮了,或是想我了,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反正都在一个城里,过来很快的。”
叶芜跟她说过她的住址。
佘云兰瞥她一眼,再一眼,然后叹着气说:“好了,走吧。”
她起身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很大的包,她将包塞进江御淮怀里,然后转身进去了。
余方洲说:“知道你们留不久,你们外婆早早就准备了给你们带回去的,自家做的肉酱、腊肉腌菜之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御淮抱紧了包,深深往大门紧闭的堂屋看了眼,然后低声跟余方洲说:“外公,我们走了。”
他不再停留,牵住叶芜的手,一起,慢慢的走出了大门。
叶芜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灯火下,余方洲慢吞吞的站起来,佝偻着腰往堂屋去,泛着白的头发在灯下像挂了一层霜,这一瞬间,他好似老了二十岁。
叶芜转头,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江御淮早就叫了车,就停在街口,他们上了车,踏着夜色渐行渐远。
寂静的屋子里突然亮起灯光,佘云兰拉开窗帘,垫着脚不停的张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车越行越远,直到再也不见。
她慢慢松开窗帘,然后忍不住小声呜咽,余方洲从她背后过来,将她揽住,叹着气说:“云兰,你有我呢,孩子们大了,我们也不能拘着不让走。”
她将头埋在他胸口,小女孩儿似的抽泣着说:“我知道,可我就是、就是……”
就是舍不得啊!天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呢?
*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江御淮挨个将紧闭的门打开,叶芜则去开窗,三天未住人,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滞闷气息。
开好了窗,叶芜到沙发坐下,江御淮搬了小板凳坐在茶几边,将抱了一路的包打开。
一瓶瓶装好的肉酱,一袋袋晾干的豇豆角,还有切成一条条已经半干的腊肉……
不是多珍贵的东西,但每一样,饱含的都是‘家’与爱的味道。
叶芜挨个放进冰箱,然后跟江御淮一起靠在沙发上愣神。
太安静了,哪怕有他们两个人,叶芜还是觉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