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有三街六坊,东边多集市,西边多楼阁,皇城边上护城河,这平安街是三街里最繁华也是最乱的一条街,只因全城最大的赌坊就在此处。赌坊有三层高,砖瓦华丽,专门给达官贵人们的娱乐场所,赌坊内的小厮变得目中无人了些,这次的矛盾也是长久不满情绪的积压,等解丰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同百姓和这片的里正沟通了。
然而这次的调解似乎比以往都更久一些。
解丰抬头看了看逐渐阴郁的天气,心中也越来越不平静。尚书府中,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前来报信,严尚书听到此番消息的他本来是不在意的,手中的热茶还不忍心放下,直到他又听闻此事惊动了京兆尹以及宫里的贵人,他才知大难临头,火速飞书一封寻求帮助,但他并未得到任何回音。
解丰回到户部发觉又无事可做,便又去找了陈柏桥。
误了请安时辰的任紫嫣在用善后去向三夫人请罪了。
一路上任紫嫣都淡然得不行,即使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不理会,她知道,这些只是人们对她改观的开始。
三夫人心中有些复杂,面上没说什么,但还是想打听打听任紫嫣在闺阁时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认为的错处。
“嫣儿从小在你嫡母身边长大,同周围的姊妹关系如何啊?”
“回母亲,还可以。”
任紫嫣心中知道,不是还可以,是很糟糕。自己的母亲被别的孩子霸占,讨厌是很正常的,但被父亲格外重视,却是让她们很讨厌的,所以任紫嫣从小没有什么朋友,曾经有过一个,但后来不了了之了。
“哦,其实府中人丁不是很多,有关系好的姐妹,可以邀到府中往来,我是不会阻拦的,咱们解家可不是死板的书香门第,你可不要害怕啊。”
“好的母亲。”
“乖,不过谦儿哥刚入仕,还是让他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我不是不知趣的婆婆,孩子不着急的,你年纪也不大,正好仔细养养。”
“我明白。”
“那就好啊,我们谦儿哥从小和我不亲,他不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我也只好靠你这个好儿媳来帮我劝劝他了,你不要怪我多话就好。”
“怎么会,我和母亲想的是一样的。”
“乖啊,这儿有些糕点,我们一起尝尝。”
“好。”
任紫嫣自然不会觉得三夫人说的话有什么,因为她真的和她想的是一样的,任紫嫣知道父亲在不久就会找解丰谈话,她已经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平安街赌坊与百姓纠纷的最终的结果,是调解成功了,但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赌坊的幕后老板被揪了出来,正是户部的严尚书,皇帝雷霆大怒,为了平息民怨,直将户部撸了个底掉,解丰不幸的被连累到其中,好在任相打通关系,将解丰名降实保的换了个官职,派去当打探各地的风土民情的情报官,平时是个闲职,如今任相却将解丰安排在了这上边,解丰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回家后同长辈交代了一下事由,就回自己的院子收拾行李去了。
交代的时候,解丰的母亲三夫人拿出一对裴翠玉镯,告诉解丰交给任紫嫣,解丰收下,但解丰也看得出,这是老娘怕儿媳妇跑了,用这个套住,解丰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任紫嫣这两天也没闲着,陪母亲走动了族中亲友,不是与同龄妇人拜庙就是看护年幼稚子,让她也好不无聊。
好在她与解丰逐渐了解,晚上还有话可聊。
这晚,任紫嫣正收拾自己的衣物,这次她也需要陪同,毕竟这份差事可能要有个三年五载的。
解丰不在意这种随行的东西,必须得带上了就不管了,他在一边和任紫嫣说着话。
“这次受贬,连累你受苦了,你可会怪我?”
任紫嫣见他说话的语气一点也觉得愧疚,反倒幸灾乐祸。
“你不也是被连累的?不过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出过京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任紫嫣隐藏的很好,其实她心中就差长出翅膀飞出去了。
解丰到底有些血气方刚,见她穿着单薄,在眼前一动一晃的,身骨愈发慵懒。
解丰笑道:“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今晚……”
解丰一连忙了几天,早就忘记那日的滋味。
任紫嫣知他话里的意思,假装的无奈回答道:“我父亲让你晚间再去他那处,有话同你说。”
“好,遵命。”
解丰一脸苦相,心知大半夜受命准没好事,也就不提母亲那对镯子了。
解丰到了任相府中,任庭与他说了些嘱咐,解丰乖乖领命,唯一让他心里有些无法接受的,就是--任紫嫣两年内不能怀孕。
这边,任紫嫣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看解丰黑着脸回来后,也不多问,乖乖睡觉了。
天蒙蒙亮,解府的门前来了三辆马车,一辆箱式,两辆拉货用的,解丰与任紫嫣拜别了亲人,就上了马车。
看着还在门前遥望的三夫人,四夫人有心多和她说说话,便说道:“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谦儿哥走的仓促,不过嫂嫂宽心,上有任相,下有咱们,而且谦儿哥可是少年就游遍南北的,这回呀,怕是和娇妻赚公差呢。”
三夫人听完,对这位妯娌是又气又爱,她和夫君本来就担心这次的安排太突然,可任相亲自定的,终究是没有办法回旋,不过解丰倒是不怕远游,况且还可以带着任紫嫣,想必应该是不那么严肃的差事。
马车上,任紫嫣见解丰一路闭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说实话,任紫嫣觉得他有些小肚鸡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