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田里。
王大头虽然没干过农活,但他二十多岁,正是有使不完力气的时候,感激崔家人不小看他,干起活来也不惜力气。
将近午时,他已经把三亩田的土粪兜撒好,又拿起铁锹去敲打金辉耕出稍大些的土块。
金辉看到日头已经到了头顶,就把犁从牛犊身上卸下来,好几个月没做过这么重的体力活,腰和俩胳膊酸痛的不行。
他苦笑着看看才耕了一半的田,后晌只怕会更累。
王大头常年混迹于市,和各色的人打交道,自然看出金辉的无奈。
帮着金辉把牛犊套上板车,又把犁耙都放在板车上,他不等金辉看口,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着,“金辉兄弟,横竖我一个人也懒的回家做饭,今儿的中饭不如就去你家蹭一顿,后晌我来跟着你学耕田。”
平素和王大头接触不多,今儿看他干活听实在,就是他不说这话,自己也要拉着他去自己吃午饭。
金辉诚恳的望着王大头,“王大哥,快别说啥蹭饭的话,你已经帮我家干了一大晌的活,管你吃顿饭是理所应当的,你想学耕田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要王大哥不怕累,一后晌就能学会耕田。”
金辉这个书呆子还是没自家心眼子多,一两句话就被自己忽悠住,他说起话更是得心应手,“金辉兄弟果然是个痛快人,等我学会耕田,再攒些银钱,也在咱村子里买几亩田,往后就不怕没粮食吃了!”
听到王大头有心在村子里买田,金辉也替他高兴,“王大哥说的对,不说多,你一个人有两三亩田,一年的粮食都不需犯愁,你又有编筐篓的手艺,好好的积攒两年,说不定还能娶个媳妇回来,家也就有个家的样子。”
虽然自己不想被女人拴住,可听到金辉的话,王大头的脸还是有些红,“兄弟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考虑的比我这个大老粗长远。”
俩人说笑着赶着牛车朝村子里走去。
听到大门外牛犊的叫唤声,崔华锦就知道是二哥和王大头从田里回来。
她把洗漱的水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二哥才推开大门,崔华锦就笑眯眯的冲他们喊着,“二哥,大头哥,你们快过来洗洗手脸,马上咱就开饭!”
身子虽累的不行,看到妹妹的笑脸,金辉也乐的嘴角上挑,“锦儿,二哥别的不惦记,你今儿做的野菜鸡蛋饼子,二哥可要多吃几个。”
“二哥,咱家今儿可不光有饼子吃,秀花婶子做了好几个好吃的菜呢,你的肚子被野菜饼子填满,可是亏大了!”
自从奶手里有了人参换的那笔银子,每次从私塾回来,奶就让秀花婶子给他们换着花样的做荤食,对肉他已经不眼馋,可妹妹做的野菜饼子快一年没吃过。
他故意的使劲抽抽鼻子,笑眯眯的望着妹妹,“才不亏呢,我妹妹的手艺再加上这时辰的鲜嫩的野菜,做好的饼子拿府城酒楼的烤鸡,我都不舍得换。”
被二哥夸赞,崔华锦心里美滋滋的,她脚步轻快的朝厨房走去,“二哥,你先和大头哥歇会,我这就去给你们端饭菜。”
坐在院子里的金涛看见妹妹和二哥斗嘴欢快的小模样,心里更加懊恼自己没用。
讪讪的望着妹妹的笑脸,“锦儿,三哥虽然活没干成还伤了脚,有些没出息,你待会就当可怜下三哥,施舍给三哥一个饼子吃吧。”
背后传来三哥的话,崔华锦转过脑袋,调皮的回了他一句,“三哥你放心,我会让二哥口下留情给你留小半块饼子解解馋的!”
知道王大头帮自家做农活,刘氏特意把过年没吃完的腊肉拿出一大块,让秀花做了一锅白米干饭,烧了两菜都是腊肉搭配,在院子里就能闻到香味。
崔华锦用野菜和鸡蛋、细面摊了一大摞子鸡蛋饼子,又用鲜嫩的野菜打了蛋花汤。
今儿有客人,刘氏怕菜少,又去堂屋把大堂弟过年送的咸鸭蛋拿了七八个,让秀花又切成块,搭配上青蒜瓣放在盘子里。
天气好,刘氏吩咐秀花和孙女把饭菜都端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大儿子和李大旺也被她沉着脸赶去坐下。
看老太太还是没把他们两口子当奴才看待,去厨房端汤的秀花悄悄的把眼角的热泪抹去。
“二哥,大头哥,你们今儿功劳最大,好吃的饼子你们可要多吃些,三哥,你吃米干饭和肉菜好把你那伤了的蹄子养好!”
从瓦盆里往碗里盛着米干饭,崔华锦笑盈盈的望着桌子上的几个眼神发亮的人。
“你欺负三哥脚不能动是吧?我也要吃野菜饼子!锦儿快把盛野菜饼子的筐子拿这边来!”
锦儿这丫头故意使坏,把盛饼子的小竹筐放的那么远,二哥手里已经抓了块香喷喷颜色又好看的野菜饼子,金涛瞪起了眼发泄不满。
把饭碗给爹和大旺端过去,除三哥外,她又给爹和大旺拿了块野菜饼,崔华锦白了自家贪吃的三哥一眼,“你慌个啥劲,没看爹和大旺叔都没吃忙。”
“我不要米干饭,吃饼子!”
妹妹转了圈把所有人的饭碗和饼子都送上,自己手里也被塞了碗米干饭,却没野菜饼,金涛郁闷的嚷嚷着。
自家这个鲁莽冒失的孙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稳重些,听他指使孙女,刘氏从厨房里出来呵斥着,“你个死小子,你妹妹挖野菜又在厨房里做饼子,整忙活了一大晌,这会连筷子都没摸到,你的嘴巴拉巴拉没个完,不乐意吃米饭,晚上就让你自个喝野菜汤!”
没吃到饼子又挨奶的训,金涛耷拉着眼皮,默默的端起饭碗朝嘴里扒拉着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