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丰翼眼神坚定，透着不可违背的锋芒。这样的表情还是李四月自醒来后第一次见到，跟昨日还陪她吃饭说笑的简直判若两人。
小安看着李四月紧紧抱着衣服，眼眶里泪珠都还没晕干的纠结样子。她一咬牙站出来：“奴婢愿意接受惩罚，奴婢现在就去领罚。”
李四月一把拉住她：“不行，你一直都只贴身伺候我，连粗活都极少做，怎么受得住十大板？”
小安摇头安慰她：“姑娘我不会有事的，我们做下人的原就皮糙肉厚。更何况将军说得对原就是我违令在先，理应受罚的。”
“那也不行。”她严词道，“府里执罚的婆子个个五大三粗，那力量堪比男人，你身子骨这么单薄十板下去你至少要躺十天半个月了，万一将来再落下什么病根......”
“姑娘你也太小看我了，将军只罚十板已经是开恩了，你只管放心又不会要了我的命，对不对。”
“可是你还没有......”
“够了。”周丰翼捏着鼻梁在桌边坐下，一副头痛不已的模样打断二人的话，“别在这儿表现什么主仆情深，在我面前没有用。”
两人一时无语，李四月看着他耐心渐失的样子，忽道：“给你。”
周丰翼看着推到面前的那套嫁衣，抬头又看了看她，她别过脸去目光闪躲，似乎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只听她说：“你拿去吧，不过一件死物就算你拿去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言外之意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心了。周丰翼眉头微动，起身拿了衣服要走，又不免再看了她一眼，她立在那里涨红了脸，摇摇欲坠混身颤抖。
他道：“心很痛吧，你是该尝尝这味道，总不至于只我一人在痛。”
见她难受成这样周丰翼比她更难受，她不知道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她，原以为找到她便是幸福的开始，却不想她的心里有了别人，这种痛从找到她开始便一日日浸入他的身体骨髓，常常折磨得他食不得香，寝不安稳。
周丰翼走后，李四月才颓然跌坐在地上，小安忙扶住她：“姑娘......”
李四月面色苍白，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虚汗，她颤抖着双唇道：“小安，我该怎么办？”
烈日的骄阳炙烤着大地，热浪随着偶过的微风卷起地面一层细沙。周丰翼数天未曾到过兰芝院，这些日子几乎每天他都约了好友出门。
昨天是宣国公府的小公爷，今天是明雅郡主。
周丰翼前脚出了门，后脚丽姬就约了李荃和罗心莲喝下午茶。花园里有一块大荷塘，正是荷花最最娇艳的时候，中心亭子清凉无比，是府里消暑最好的去处了。
丫头们端了点心茶果上来便都退到亭外伺候，周丰翼的三个小妾围桌坐着，李荃摇着美人扇另一只手还覆在桌上那一盆冰块上；罗心莲极少出门，只拿手撑着下巴看着亭外那些高低不一的荷花。
丽姬是最压不住火气的一个，在亭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敌人还没提起刀呢，我们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确实，周丰翼有多久没去找过她们了，估计连她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就为了这点事，你至于还把我们约一起讨论吗？跟议论国家大事似的。”罗心莲不以为意。
“这点事？”丽姬不满了，“我说莲姐姐您可真是位坐得住的啊，你没长眼睛啊，看不见咱们爷是怎么对她的，再这么下去，这府里就没我们立足之地了。”
“将军原就对我们这些姨娘不上心。”罗心莲挑眉，“不过因为在蜀国时单只你一人伺候左右，你便觉得将军心里只满满都该是你了？你得做好准备他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将来你还醋得完吗？”
“你......”丽姬横眉瞪眼，正要发火，李荃伸手拦下了。
李荃道：“心莲妹子其实说得并没有错，将军向来不是沉迷女色之人，对我们原本也算不得多宠爱。可你是没真正瞧见，那个李四月当真是生得倾国倾城，而且好像还跟将军是旧情人，依着将军对她的情份，这府里将来女人再多，怕是都越不过她去。”
那又如何？！罗心莲心说了一句，表面却未露痕迹，只轻笑了笑：“那也是人家的本事，谁让我们没长那副沉鱼落雁的貌呢。”
“所以我才让两位姐姐一同来商量啊。”丽姬慌张道，“她可是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将军就算对我们向来只是平宠，但也绝不能出现这种独宠的人，一旦出现我们要立刻抹杀。”
李荃叹了口气：“我去兰芝院见过她一回，高傲得很，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跟我们亲近，仗着有将军的宠爱谁都不放在眼里。”
“小贱蹄子。”丽姬竖着眉毛揪扯着手中的帕子恨恨骂了一声。
“而且她的屋中里里外外全是将军送的东西，吃的穿的甚至连逗乐的宠物都是两只。”李荃也恨得牙痒痒，“这两日虽然将军不曾去她那边，可我们谁看不出来她大病还未好全怕还不能伺候人，可单只是这样每日送到她院里的吃食，用具，哪一个不是将军过了眼才准送过去的。”
“将军待她上心至此，简直视我们如空气。”丽姬紧扯着手中帕子道，“若不给她点颜色，我可实在吞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