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皇上更苦了。
踱步出了御书房的门,发现外面竟然有人等候,他愣了一下,赶紧行了一个礼。
“下官见过太傅。”
“工部尚书客气了,此行,可是为了鄂北而来?”
嗓音清朗如玉石相碰,一语道破。
沈怀舟眸色担忧,看向御书房内,又问了一句。
“皇上怎么说?”
郑大人摇摇头,一脸苦涩。
“皇上说她来想办法。”
左右不过是东挪西借。
沈怀舟隐在袖袍底下的手,隐隐握紧,进了御书房。
一进去,发现御桌的上,埋着一个脑袋。
并不在批折子。
而是把头埋在臂弯里,只漏出一个金色镶玉的帝冠在外面。
这幅样子,可怜巴巴还带着一丝无助和脆弱。
苏琉玉少有如此样子。
在人前,向来沉稳自重,为帝后,更是一览狂澜未见松垮之态。
但如今,掩在坚强之下的皮肉血骨被拨出,露出里面那颗疲累到跳不动的心。
只一眼,便让沈怀舟心微微抽痛一下。
苏琉玉听到脚步声,把头抬了起来。
“师父!今日怎有空来看我!”
她表情霎时间流露出惊喜之态,一扫刚才的疲软,立马精神不少。
她走下御桌,来到沈怀舟身前,想拉他的袖子,又想起这样子怕是会让他不喜,只好硬生生又把手收了回去。
“那日,实属应急之策,让师父失了颜面,如今,师父气可消了?”
沈怀舟垂眸,看向她伸了一半又垂下去的手。
头一次主动牵了上去。
把她拉到桌塌边,缓缓坐了下来。
苏琉玉立在他身前,如今长高不少,沈怀舟摸不到她的头,只好拍拍她的胳膊,笑着安抚一句。
“日前你在兴兵,为师想着估计要忙上一阵,便没有来看你。”
他一身轻衫如霜雪,玉冠束发,笑的极为俊朗好看,苏琉玉被他这样子有点吓到,愣了愣,忙问道:
“师父,你是不是闯祸了?”
呸!
她又反口:
“师父,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呸!
什么话!
“不是,师父你今天好奇怪。”
师父这眼神,只在她十岁拜师那年才有过,那时住在秦山书院脚下的小院,她穿着破布烂衫,沈怀舟每每看她就是这个表情。
自己是不是被自家师父可怜了!
苏琉玉警铃大作。
朕才不可怜!
沈怀舟握拳咳了咳,掩饰一下尴尬,
“今日过来,是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师父如今,没什么可帮你的,但沈家余荫尚在,田庄铺子产业还是有的,早前听你兴兵,怕你估计要银子,最近便凑了凑,免得你急需,又想不到办法。”
“......”苏琉玉一脸不可置信,滚了滚喉咙,好半响接上一句:“师父,你变卖了......”
她话都没说完整,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立马红了。
“玉儿,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