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手指微动,云虚子看他有了反应,又接着开口:
“她动静实在太大了,近年长生殿本就有意收拢各国皇权,如今被那群疯子盯上,他们不会放过她。”
“若是臣服还好,但若抵抗,你知后果。”
长生殿如今,再不修道了。
全教奉行玄门天道,他们的野心和目的,就是集拢皇权,天下一统。
大魏要是破烂小国还好。
但大金一战已经闻名列国,而后两千万两砸进大巫,更是四方惊动。
怀璧其罪。
有战力,又有钱,长生殿必将收拢麾下,为他们做事。
云虚子看着他的手,从刚刚动了之后,便没一点力气动第二下。
就连呼吸,都变的时有时无。
他心跟着沉了下去,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可有,临终之言,需要托付?
这句话一落。
怀里的呼吸,便重了起来。
垂在地下的手,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
指腹落在染着暗红鲜血的地面,吃力的划了一道横线。
云虚子呼吸一窒。
那动作缓慢,似乎耗尽怀里人余生全部精力。
一横,两横,三横,一竖。
他指尖染血,似乎终于撑不下去,但还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划出一点。
三横,一竖,一点。
一个“玉”字。
终究。
还是放不下......
云虚子眼眸一暗。
他双手用力握住他的肩膀。
云崖儿被这力气捏的轻微回神。
但脑海,一个声音缭绕,一直挥之不去。
“这院子里,还得有棵树,夏天好乘凉。”
“西角那片地我看也极好,可以种点葱和大蒜。”
“最好再养只猪,一年养一只,过年宰了下酒。”
“我不仅想养猪,还想养鸡,每天早晨起来,可以摸个蛋,煎着吃。”
“还要养一群鹅,找个邻水的地,每天让它们下河游泳,晚饭了再叫它们回来。”
“大黄狗我看也不错,弄一条聪明的,看家护院。”
吵闹的声音停了下来。
云崖儿只觉得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一抹月色,刺的双眼发疼。
那记忆里的声音,又想了起来。
“云仪,等朕回宫,想你换个院子。”
“离承明殿近的,也无需伺候的人打扰”
“春来听雨煮茶,冬来烹雪饮酒。”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就你我。”
就你我......
他喉咙一甜,淤在胸口的血,一下子吐了出来。
油尽灯枯。
这几日强撑不散的那口气,终于还是散了。
“崖哥儿!”
四周全是死气。
滚烫的鲜血把云虚子的道袍染的鲜红。
他不敢去探他的气,一咬牙,把他背在背上。
大魏,皇宫。
钱伯仁一身六品官袍焦急的走在宫道上。
大魏地方官员,非传召,不得进京。
但事态紧急,他必须面圣,把情况亲自和皇上说明。
一刻都不能等,他连通信都不敢通信,直接上京。
“皇上如今已经准备就寝,大人明日再来吧。”
钱伯仁脸上焦急,不顾承明殿小太监劝阻,一撩官袍,一下子跪了下来。
“鄂北府县令钱伯仁,请求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