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出资供寒门学子入仕,是希望朝中多能臣,能为眼前人添多助力。
她发过誓的。
她所愿即是她所愿,她也自当共尽绵力,为国为民,义不容辞。
但现在......
“小女如今已经成婚,何况女子做先生,到底......”
“那又如何?”她不解道:“看你诗词,自有一腔报复,女子又如何?”
“......”
郑淑婉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开口。
他们大家女眷,注重规矩,注重体统,禁止抛头露面,时时都要小心避嫌。
她一腔报复又如何?
还不是被这规矩束缚,又因年长,受不得家里压力,被逼嫁人。
她心里苦涩,只是把汤饮往前推了推,打住话题。
“皇上,先饮了吧。”
苏琉玉没看那碗绿豆汤。
她眼睛顺着那汤盏,看向她案台的书。
有《诗》《律》《经纶》《策论》。
“这些书,你都读过?”
她翻开策论,问了一句:
“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这句,你怎么理解的?”
“......”
这是考学问?
她偷偷看她一眼。
面前的人,当年六元及第,文采一绝,她哪里敢在她面前卖弄。
她红着脸,不想开口。
“怕了?”苏琉玉低笑一声,准备把书放下。
“这句是说,国有国道,不因为强权而随便改变立国之本,此为强者!”
“这不是说的很好吗。”她赞了一句:“当年考这一句,朕的同窗有一半不过,你能有自己的见解,是为大好。”
被夸了......
郑淑婉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大胆。
只是听到她那句怕了,到底不服气,所以才放肆开了口。
她对上她眼里真真切切的赞赏,手心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
当年,唯一一次两人交谈,不过是去祭拜文神的路上,她扶了她一把。
至此,便再没有机会,只能远远看着。
如今,两人站在她日来写字的小案前讨论学问,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样亲密的相处,让她心如裹蜜,喜不自胜。
她觉得自己胆子大了不少,既主动说出她的顾虑。
“娘常常说,作为女子便要学习掌管内务,把持宅院,习字读书便是为这两件大事。”
“皇上方才问小女,想不想做私塾先生,如今小女成为妇人,掌管林府内务,应接不暇,但若给小女机会,小女自是说想。”
“谁又愿意屈居后院?谁又甘心每日只对着这一方天地?”
她看向心心念念的少年,声音都在颤抖。
“只是这世道,到底不容女子所选,皇上您明白吗?”
“好好的,怎么哭了。”
苏琉玉赶紧把她眼泪擦了。
心里想着陈韶柔也是爱哭的性子,也就心里了然了。
“我大魏女子,武能上阵杀敌,文自也能登科入仕。”
她把书递到她面前。
“你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朕一个机会。”
她神色难得的认真。
“明年科举,朕准你上考场,让这天下人看看,我大魏女子也可入仕,为官,亲政。”
郑淑婉霍然抬头,泪再也止不住。
“小女,跪谢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