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翻开李眠的衣服,众人才看到李眠手臂背腹均有淤青——都是新伤。
军医摇头道:“他的外伤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内伤。”
其实黎江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几分——李眠去找黎江,是有求于人,只能老老实实挨揍。
但打得如此严重,实在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风度。
黎江身旁的小将也看了过来,自己低声着奇道:“原来这小子还撑着到这里来了,我还奇道怎么尽只护着脸面,原来是还要出来见人。”
容玥一时心中滋味难辨。
李眠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他对不起什么呢。
她亲自扶起李眠,经过黎江身旁时,到底是没忍住,一手将他推开。
黎江没有防备,登时往后踉跄几步,心里想的却是不久前听到的一个传闻——容玥武功尽废。
他从前死缠烂缠,确实和容玥交过手,她分明有浑厚内力,只出七分力,便可轻易敌他。
但她方才看似尽了全力的这么一推,他却只觉得软绵绵的毫无伤害。
他可不信容玥一旦出手脑子里还会有手下留情这个概念。
容玥已经快快地走了,黎江还在出神。
容玥把李眠带到自己的房间,眼看着丫鬟给他擦汗上药,心里觉得这丫鬟怎么做事怎么粗鲁,便直接夺过伤药,自己给他擦起来。
却不知她的手法其实比丫鬟更重一些,秋迟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却不敢言语。
他也怕将军将他一把推开。
到了裤子以下,容玥确实不方便,才叫秋迟接手。
容玥到外间等着,却见容渊走过来,他问:“怎么样?”
容玥回道:“不知。”
“军医只知道他有内伤,但有不能准确判断。他这个伤……我带他回京找秦情瞧瞧。”
容玥做什么事,从来不会轻易把秦情扯进来,她手下经秦情之手医治过的,也只有千言和秋迟。
容渊拿出一只木牌,递给她道:“在黎君山以东一百里,有个望雪庐。那里有一位神医,叫景如期。你拿这块木牌,他一定会帮你。”
容玥皱眉:“李眠的伤,应不至于此。”
望雪庐的景先生,是与当世神医林愿齐名的隐居者,林愿是秦情师傅,现在随其夫在言州驻守,景先生则一直在山中养病,不见外人。
容渊笑道:“我何时说要给李公子用了?这是给你的,我要去见陛下了。”
容玥还未说话,一个声音便从拐角传来:“等等!”
容渊眼神一滞,久久没有回身,似乎在踌躇,犹豫。
他脸上半是无奈半是痛苦。
是满月来了。
她自若地从后院走出来,若不是眼神无光,容玥不会想到她其实是个盲人。
满月道:“先告诉我,何归……在哪儿。”
容渊艰难道:“满月……”
“何归没有坟冢。”
满月脸色一下刷白,那双没有光明的眼睛已经溢出眼泪,她急急上前,手里的匕首直抵在容渊腹部:“说!他在哪儿!!”
她比容渊低一个个头,想直视他,但眼睛看不见,就是知道容渊就在她眼前,也只能瞪着眼睛在他脸上四处转,无法对上容渊的目光。
两眼红透,泪水掉的厉害。
短短片刻,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像一只暴怒的狮子,随时要扑上来将人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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