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欢问出了容玥的疑惑:“你母亲的遗物,为何要别人给?”
他没有问引周荣出去的人是谁,因为周荣不会知道。
这本就是个陷阱,便是要让周荣钻进来的。
但他还未取得周荣生平事迹,不知他能有什么地方被人盯上,只好先问。
周荣道:“家母……家母是宫中罪奴,已经去世十一年了。
因为罪奴之身,家母的遗体不能送回来,花了许多银子打点,才知道家母被抛到宫河里了。
正好赶上冬天,我大哥下河去捞,非但没有捞着,人也一并没了。”
他说一句,咳一声,神情痛苦。
容玥还不知,宫里竟有这样的规矩?
除非是谋逆之罪,否则不管再大的罪,亲友尚在的都会送回。
顾长欢道:“没能好好敛了你母亲,所以你心怀愧疚,一听到有人送来你母亲的遗物,便再如何不方便也要去取,是吗?”
他的嗓音温和轻淡,多少都给人一种他在安慰的感觉。
周荣回答:“是。”
顾长欢又道:“既是罪奴,那人又为何能拿出遗物?”
他朝容玥道:“宫里人。”
容玥点头赞同:说不定官儿还不小。
素裳快嘴道:“问问他母亲姓甚名谁不就得了?”
顾长欢瞥他一眼,虽然周荣是嫌犯,但毕竟是人家亡母,素裳这般直进,实在是不好。
周荣却道:“母亲……叫秦香……”
容玥心里咯噔一下。
周荣道:“从前,在玥公主身边侍候。”
顾长欢下意识地看了看容玥,容玥已是心头茫然。
秦嬷嬷……不是被皇后好生敛葬了吗?
皇后说的……秦嬷嬷的子女早离开了京都,她都安置好了。
秦嬷嬷就葬于黎君山脚下,她每年都去拜祭……
容玥直接到周荣跟前,在刑台桌子上写写画画:你母亲怎会是罪奴?
因为写的太急太快,下手有些不稳,周荣看不出来容玥写了什么。
他一脸奇怪地看容玥,不知这个人为什么忽然变得古怪。
容玥有话不出来,心里好似钻了千万只蚂蚁,一只只,尽往她心头咬啮。
顾长欢看出她的不对,轻声安慰:“八九,别急,我们仔细着问。”
他的声音太温和太平静,平白就叫人生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他静静地瞧着她,眼中无波无澜,却似乎深藏着些什么。
好像在告诉她,别担心。
周荣的确不懂她的意思。
容玥只好轻轻点头,她甚至不敢再听。
若秦嬷嬷真的被皇后私下里当做罪奴处置了,而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嬷嬷的儿子,还因此身亡……
不知嬷嬷孤魂漂泊,如何能安。
顾长欢问:“定为罪奴,都是要记入案册,分好罪名的。
你可知道你母亲犯的是何罪?”
周荣摇头:“我们怎么会知道,母亲原本是侍候王妃娘娘的,得娘娘特许,两年回一次家。
那年刚好到了日子,母亲一直没有回来,天寒地冻的,大哥实在担心,这才去问。
也是这样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了。”
顾长欢想了一会儿,道:“有谁知道你会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