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冬辰的话,无疑让高家和云家的这次家宴彻底变了味。
在场的人,没有谁脸色是好看的。
没有人去怀疑高冬辰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人去追问他这样屈辱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他们知道,他绝对不会说谎。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不会说谎,那一定是高冬辰这种人——
一个没有任何心计可言的傻小子。
高雄阴沉着脸,目露凶光。
身为海市商界巨头的他,身为人父的他,听到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不过高雄的愤怒远不及高婉儿。
可以说,高婉儿已经远不止愤怒那么简单,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犹如实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
这个傻弟弟,她疼爱得很深沉啊!
高婉儿的脸色一时变得太过可怕,仿佛要吃人一样。
见大家脸色都不太好,高冬辰怯弱地放下手中的鸡腿,用他那双满是油腻的手拉着高婉儿那白如羊脂的玉臂,轻轻摇晃着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辰儿惹你生气了啊?”
“姐姐不要生辰儿气,辰儿乖,辰儿乖。”高冬辰眼泪汪汪,急的要哭了。
高冬辰充满稚气的话语犹如一颗投进湖面的石子,惊醒了愤怒的众人。
高婉儿身上的杀意逐渐散去,眉宇间的煞气也被温柔所取代,用芊芊玉指挂了下高冬辰的鼻梁,和颜悦色道:“姐姐才不会生辰儿的气。姐姐刚刚在想事情呢。”
高冬辰用头在高婉儿身上蹭了蹭,撒娇道:“那姐姐你在想什么事情啊?能不能告诉辰儿?”
“当然可以告诉辰儿啊。”高婉儿又用手抚摸着高冬辰的头发,宠溺道:“姐姐在想怎么让刘琰波帮辰儿打陆天豪一顿呢。”
“真的吗?”高冬辰抬起头,天真烂漫道:“那姐姐你能不能让他打陆大哥屁股。就像辰儿不乖时,妈妈打辰儿那样,用小树枝打。”
扑哧~
众人听闻,是又气又笑,不过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
云锦华故意板起脸道:“辰儿,以后不准你再叫他陆大哥。”
“妈妈,为什么啊?”高冬辰疑惑道。
“他不配。”云锦华又道:“以后辰儿要是再喊他陆大哥,妈妈还拿小树枝打辰儿屁股,知道了吗?”
听到喊陆大哥要挨打,高冬辰怕怕地缩了缩脖子,乖乖地点头“哦”了一声,随后他又摇晃着高婉儿的手臂道:“姐姐,你想到办法了吗?”
高婉儿有办法吗?
有。
她刚刚就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意思,等陆天豪回国以后,让云雷去煽动他和刘琰波为敌。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为了尹含若那样的女人,大概没什么是这两个男人不敢做的吧?
只是现在这个计划要达成的结果有了一点点改变,高婉儿在脑海中计算着,要怎么才能让它变得更加恶毒,更加血腥。
她现在,真的想要陆天豪死。
可这样一个充斥着尔虞我诈的歹毒计划,又怎么可以告诉一个如孩童般纯真的傻小子呢?
高婉儿笑了笑,任由高冬辰拉着自己的手臂摇晃着,轻松道:“姐姐当然想到了啊。姐姐向辰儿保证,一定让刘琰波狠狠打陆天豪一顿,好不好?”
“不要。”高冬辰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道:“狠狠打不好,陆大哥哭了怎么办?”
“辰儿。”云锦华板起脸道:“忘了妈妈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这时,高雄却摆手道:“算了。辰儿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改口也好,以免到时候引起陆天豪的警觉。”
高雄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这很正常,比如——
有一个对你一直用尊称的孩子突然改口换上一种不礼貌的称呼,你肯定也会怀疑他背后有大人在指使,对吧?
这就是大人们的世界,总是充满着莫名其妙的猜疑和防备。
高冬辰还是孩子心性,忘性快。
见高婉儿好一会都没有回答自己问题,他也就不再去想陆天豪会不会被打哭的事情,而是又问了一个特别惊世骇俗的问题。
他问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嫁给那个刘琰波啊?”
这问题一出,谁与争锋?
别说其他人被雷得里嫩外焦,就连号称女诸葛的高婉儿都被震得一塌糊涂,惊诧道:“辰儿,你为什么想让姐姐嫁给他啊?”
高冬辰脑袋一歪,不假思索道:“因为他超级厉害啊。要是姐姐嫁给他,他就会保护姐姐,那个坏女人就再也不敢欺负姐姐了。”
坏女人是谁?
高家人和云家人都知道,那是他们两家合力都无法撼动的一座高峰。
是高婉儿和高冬辰心中至今都无法挥去的阴霾。
高冬辰的傻不是天生的,是后天造成的。
十年前,年仅八岁的高冬辰和十八岁的高婉儿得罪了一个家世背景极为恐怖的女人,被迫在风雪里跪了一夜。
那一夜,彻底改变了他们姐弟俩的人生。
高冬辰得了一场大病,然后从一个被无数人称赞的天才儿童变成了如今的傻小子。
高婉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然后从一个活波开朗的花季少女长成了现在这个精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女诸葛。
往事不堪回首啊。
十年时间,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高婉儿却一直没有忘记当年所受的屈辱。她也一直都记得——
那天晚上,在寒冷的风雪里,年仅八岁的弟弟一直扇他自己的耳光,责怪着他自己不能保护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