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吁’停马车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跳了下来。
林羡认出对方,是回春堂的窦少东家。
窦衍看到一身女装的林羡,也没觉得太惊愕,恭敬地弯腰作揖,依旧是那副容易害羞的局促样,还拿‘先生’来称呼林羡。
早前在回春堂,林羡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性别。
那位窦夫人早就察觉她是女儿身,会告诉自己儿子也不奇怪。
林羡没忘自己当日许的承诺,让这位窦少东家有事可以来下塘村寻自己,如今对方上门,也没觉得麻烦,主动问及:“是我先前背给你的针灸理法出了问题?”
“那个没问题。”
窦少东家臊红了耳根,“就是,就是有点事,需要征询林先生的意见。”
话音刚落,马车里又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位衣着得体的老者。
老者由车夫搀扶着下车的时候,窦少东家就把对方的来历告诉林羡:“这位是临沂城惠民药局的李管事。”
临沂城,便是靖阳县所属的州府。
也是除卞城以外,与靖阳县相距最近的大城。
回春堂在靖阳县收了药材,大部分就是卖给惠民药局。
看出林先生似乎不知道惠民药局,窦衍又解释:“惠民药局,是咱们大魏除保仁堂之外最大的药铺商号,在每座大城都设有分铺。”
林羡已经听明白——
这惠民药局,相当于现代的连锁药店。
“所以,是这位李管事找我有事?”
窦衍刚准备回答,李管事就快步走过来,冲林羡拱了拱手:“听闻林姑娘有能治惊风之症的药方,老朽才觍着脸请窦少东家带我过来,还请姑娘不要怪罪老朽的冒昧来访。”
林羡扭头瞅向窦少东家,后者面红耳赤,“不、不是我传的。”
生怕先生不信他,窦衍立即解释:“是胡师伯去了临沂城,跟人说起他在靖阳县治好一个小孩急惊风的事。”
这个小孩,自然是沈大毛。
林羡与窦少东家口中的‘胡师伯’虽说只有几面之缘,也看出对方的刚愎自用。
对方认定自己治好的沈大毛,在外面与人提及,也是很正常的事。
为彰显自己的好医德,自然也该把孩子亲属不知感恩、倒打一耙的部分顺道儿说一说。
这百草堂又恰好与回春堂隔街相望。
李管事来回春堂收药材,免不了提上一嘴。
毕竟那位胡大夫,近日又在州府治好了刺史大人孙女的急惊风。
“胡师伯在临沂城说,说林先生你讹百草堂的银子,我实在听不过去,才告诉李管事是你把大毛小公子医好的,不关我师伯的事。”
“正是如此。”
李管事把话接过去:“若非窦少东家告诉老朽,老朽也不会知道,这惊风之症,竟存在如此有效的方子。”
这番奉承,林羡却未收下。
“孩子那次能被治好,运气占了很大成分。”
既然知道这位李管事为何而来,林羡也没拐弯抹角,“就跟其他大夫开的药方一样,我的法子也不是对每个患惊风之症的孩子都有奇效,如果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张治惊风之症万无一失的药方,怕是要失望而回。”
李管事听了,不由得转头看窦衍。
窦少东家在话语间对这位‘林先生’多有推崇,可不像在糊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