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贯注,心无旁骛,陆恪再次开始了日常训练,就如同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般,稳扎稳打地投入基础训练之中;但今天的训练却格外艰难,注意力始终没有办法达到高度集中,视线余光总是可以捕捉到江攸宁的身影。
时而,江攸宁开始打扫卫生,在窗户之前来来回回地晃悠;时而,江攸宁专门前往后院的工具间,整理杂物;时而,江攸宁又从二楼探出脑袋来,考虑着今天的阳光适不适合晒被子;时而,江攸宁询问着陆恪今天中午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断断续续地,江攸宁的身影总是在后院附近打转着。
陆恪知道,母亲不是故意的,她仅仅只是关心而已;但他就是心神不宁,始终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安静下来,那种浮躁的情绪根本就压抑不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如此持续分心,不仅训练效果难以令人满意,而且很有可能导致不必要的受伤。
最后,陆恪放弃了正在进行的恢复训练,只是留下了一句“我跑步去了”,紧接着就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家门,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径,开始奔跑起来。奔跑,仅仅只是奔跑。
跑步,这无疑是最简单的训练项目之一,仅仅只是遵循着本/能,抛开所有念想,纯粹地迈开脚步,大步大步地朝着奔跑;跑着跑着,大脑就渐渐开始缺氧起来,肺部犹如风箱一般呼啦呼啦地响动着,然后所有杂念所有思绪所有困惑全部都彻底清空,真正地陷入了一片空白。
那些失败,那些擒杀,那些抄截,那些无助,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在横冲直撞。
在集体运动之中,如果他拒绝努力、拒绝拼搏,那么输掉比赛就是大概率事件;但有的时候,即使他竭尽全力,即使他奋不顾身,即使他彻底爆发,所有的所有都发挥到了极致,却也不一定能够赢下比赛。
那种无力所带来的挫折感,就好像一个无底深渊,浩浩荡荡地看不到尽头。抄截,擒杀;擒杀,抄截,似乎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喘过气、缓过神,两连败的阴影就已经笼罩在头顶之上,这着实……着实让人愤怒。
越来越快,陆恪的跑动速度越来越快,放弃了节奏控制,也放弃了速度控制,只是忘乎所以地全力加速,整个冲刺的节奏越来越凶猛,就仿佛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一般,但还没有来得及焚烧殆尽,深深的疲惫和倦怠就汹涌而至,肺部开始尖锐得刺痛起来。
今天,陆恪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处于一个不佳的阶段,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平时,万米变速跑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好像吃饭喝水一般,身体早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强度;但今天,仅仅跑了不到三分之一,大量分泌的乳酸就开始让四肢变得无比沉重,似乎就连脚步都已经要抬不起来了。
更糟糕的是,灼热的肺部已经开始着火了,呼气和吸气都是一团灼热的空气,从肺部烧过喉咙,一直在整个口腔之中蔓延开来,那种深入血液之中疼痛感仿佛溺水之中达到了临界点一般,双脚横跨在生死线之上,一边是死亡,一边是生存。
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了还要更加难受。
越是如此,越是愤怒,渐渐平复消失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一股无名火开始席卷全身,只是想要畅快地发泄出来,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又憋屈又郁闷,整个世界都开始改变了颜色。
他痛恨失败!他痛恨失败!他痛恨如此耻辱、如此羞愧、如此糟糕的失败!即使再经历无数次,他依旧无法习惯这样的感受。无法。
蹒跚的脚步几乎开始踉跄起来,膝盖就好像柔软的面条一般,几乎就要无法支撑身体的力量,他只能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这只无头苍蝇,依旧没有能够摸清楚方向。
就在此时,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远端,站在了街角的拐弯处,顺着那双匀称的长腿一路往上打量,然后就看到了坎蒂丝-斯瓦内普尔那张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庞。
不过,坎蒂丝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陆恪眨了眨眼,迎面快速冲跑了过来,有条不紊的步伐迅速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擦肩而过,她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持续奔跑了下来,那苗条的背影就在视线之中渐行渐远。
陆恪稍稍愣神了片刻,随后咬紧牙关,再次开始提速,追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