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 局(1 / 2)

 对鬼市来说,酒与女人缺一不可。顶 点 X 23 U S

特别是这样的夜,这样的太平光景,青楼里外,都是盛世歌咏。可他的钱财都用来买酒了,好女人还轮不到他,他终究是条狗,为哪个主人卖命并无不同。所以别人只要给他钱,给他买好酒,给他好的女人,他就是顺从的。

杀人也好,作恶也罢。

他这种人,身和心,远比娼妓要脏。

可是每每喝到半梦半醒,他总是痛苦的,总要懊恼,杀的人越多,作恶越多,这痛苦也就越深,越是纠缠他不放。

所以他要么一直醒着,要么已醉得不省人事。

所以他也厌恶这样的清晨,这样的清晨酒未去,人已醒。

然后,他盯着身侧,他盯着身侧那具赤果躯体,朱颜凋零,睡相臃肿,他又开始恨自己。

童优被释放了。

无罪的,无辜的,无因由的。但是等在监牢外的,并不是自由,而是鬼市一张惨白森冷的脸,童优是去赴死的。

大漠里的清晨还是很冷,风吹在人的脸上,似被刀子割的。

童优没有逃,他已逃不掉了,他心里很清楚。但就是这样的时刻,他意外的清醒,意外的冷静。所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走到荒芜的沙海里,同鬼市一前一后,慢慢闭上了眼,心如止水。

“你还有遗言吗?”鬼市很少这么问,他的酒意未去,这是个意外。

遗言,童优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遗言。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死于无常,生之轻贱,死之微薄。

“没有吗?”鬼市又开口问他,他已很烦躁,那些过去杀过的人,他们的求饶和哭诉,还在萦绕。

终了,鬼市摸了一把袖子里的刀,冰凉刺骨。童优就是再有遗言,他也不想听了。

然后鬼市就看到了零叶,那个人从沙海里缓慢走过来。飘渺的,和他擦肩而过。零叶像是没有看到童优,也没有看到他。

然后童优似是有察觉的睁眼,他回过头。

忽然说,“叶小郎君……”童优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声音淹没在沙海里。他望着零叶冷淡的背影,然后胸腔里,喉咙里,很快就被炽热的血水给淹没。

他倒了下去。

童优是安然的,“不甘心”这种东西,草芥是不配拥有的。

入夜,城已宵禁,零叶墙头急飞,或登高闪避,或藏于低檐。

他越是接近那官府之地,夜行也就越难,北庭不愧是兵家重地。

无论守备规格,还是夜巡人选,皆非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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