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龙庭,玉皇殿!
几尊帝王坐看冥土杀伐之象,蹙眉许久不言。
几千万白莲教徒,几乎就是一道洪流般,不断冲击着大越龙庭的第一道关隘。一个个鬼兵飞灰湮灭,无时无刻不有阴戾鬼气炸响,掀起混浊冥土的翻滚。
荀少彧冷漠的看着一个个鬼卒,在阴浊潮汐之下,纷纷崩解鬼躯。
每一个刹那,皆有无数的鬼兵,覆灭在汹涌的浪潮之下,无数的鬼哭狼嚎,在冥土极深之地不住的回响。
“祖龙,”
宣帝目睹着眼前惨烈,慨然叹息,道:“区区白莲教,一教几千载积累,竟能压下吾一朝之力,着实可畏可怖!”
几尊帝王皆是身怀伟力,有着半步金敕之位,固然不惧寻常阴兵阴将围攻。
但水滴石穿,蚂蚁推象,几千万鬼众的体量,足以让山石崩裂,倾海枯倒。除非他们真正踏入金敕,证就金身不坏,生命本质升华,才能不惧这千万鬼兵。
都言水滴石穿,但若是金刚石一般,那又是另一种结果了!
一侧的武帝,惊叹道:“幸吾大越千载底蕴,否则万万阴兵之下,大越龙庭何以守镇?”
武帝可谓大越历朝帝王中,除荀少彧这一太祖之外,武功成就最为彪炳者。几乎把一生中,最为春秋鼎盛的三十载,尽数投入战场征伐中。
自然,对于大越与白莲教,这两方的对峙,有着格外清晰的认识。
这数千万的白莲教徒,所能暴发的战力,已经足以摧毁这一座,只有寥寥数百万大越鬼卒驻守的大越龙庭。
毕竟,这二者相差的,可是近乎十数倍的体量!
这也是大越底蕴雄厚,在普通鬼卒上,远远少于白莲教徒。但在白敕、赤敕这二等中低层战力方面,却是一直占据上风的。
若非五百载一圣,一百载一贤。这历朝历代的名臣名将,如此积累上千载,定然会是一极为惊人的数字。
荀少彧幽幽道:“白莲教潜在力量深不可测,就这几千万鬼卒,都未必是他们全部的力量。有着其他世界资助的三教,非吾一家一姓可以扑灭。”
太宗面露阴霾,戾声道:“这些三教叛逆,沟连域外天魔,陷天地于动荡中,都该凌迟处之!”
若非三教不遗余力的掀起动乱,其他世界的域外天魔,就是想要进入这方天地,不付出些代价,也是绝然不可能的。
任何世界,任何种族,都不缺乏‘带路党’。
文帝幽幽道:“而且,三教之事绝非个例,若非一些人在暗中支持,如何能至如斯?”
荀少彧道:“也就是那几位了……非是有他们布置,这三教中的邪徒,岂会发展如此。如今,可谓内忧外患之世……至此,地君一系已然不可信,但亦不可不信。只是其中尺度拿捏,就看吾等的了。”
武帝所有所思,道:“这破局关键,便看阳世如何演变。”
在阴世之中,只是一方邪教,就有几千万之众。大越龙庭全面处于劣势,若非高端战力上的威慑,几百万越甲,根本不堪白莲教徒的一冲之力。
但阳世之中,大越有着八十万精锐甲士,三十万控弦之士,足以横扫一切乱象。只要大越王朝,持强权政令,威吓百姓黔首,借之杜绝白莲教香火,绝白莲教根系。
这一反应到阴世,自生一番气象。
“是啊,就让吾等看看,昌隆如何治丧理乱,定吾大越社稷!”
荀少彧遥遥望着,一尊脚踏虚空,腰缠黑纹蟒蛇,面目狰狞可怖的鬼神之相。
…………
寝殿!
昌隆帝惊魂未定,愣愣的呆滞了片刻,许久也未回神。
他呢喃自语着:“太祖,太宗!”
点点汗渍固然打湿了后背,但他却似无所觉一般,瞳孔略微有了一些涣散。
“朕,真的见着太祖太宗了?”
昌隆帝呓语着,眉心不由拧成一团。
他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低语道:“这,难道真是……梦?”
梦中所见所思所想,在昌隆帝眼里,依旧历历在目,甚至初入黄泉时,那一羊肠小道一畔的幽幽枯草,也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陛下,”
老内侍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着。
昌隆帝恍若未闻,只是呆坐在龙榻上。
老内侍稍稍抬高声音:“陛下,”
昌隆帝惊醒,诧异的看了老内侍一眼:“嗯?”
老内侍,道:“主子,李先生回来了。”
昌隆帝恍然:“回来了?”
老内侍垂头,道:“是的,李先生正于宫门前,待主子御诏。”
昌隆帝大喜,道:“哦,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来啊,快快于朕更衣,朕要立刻见先生。”
“喏!”
老内侍伏首叩拜,不敢抬头。
即刻有数十宫娥上前,围住龙榻,自有六、七宫婢捧衮袍,帝冠等物,上得近前,给昌隆帝一一穿戴上。
不一会儿,昌隆帝就已穿戴整齐,安然座于龙榻。
“宣,内殿大学士李广孝,觐见!”
“宣,内殿大学士李广孝,觐见!”
这所谓内殿大学士,可为尊称中的尊称。
一名阉人宦官,能从险恶的宫廷大内,一步步崭露头角,甚至获得一般文勋,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获得的大学士之位。
这一位李广孝的分量,在昌隆帝心中,乃至昭德帝心中,可想而知。
“老奴,参见陛下!”
李广孝一步踏入殿中,俯身一揖。
昌隆帝面带喜色:“先生,您可是回来了!不知那薛宁,可愿率军平乱?”
此时的昌隆帝,因为梦中一游之事,对于平乱又是另一番心态。
李广孝道:“帝旨已下,薛宁岂敢抗旨?其已然接过圣旨,自南北大营中,着精悍士卒、健儿,不日出征江南。”
“薛宁,大将之才,有乃祖风采!”
昌隆帝说着,心中却想着,阴世时看到的,那一尊粗矿大汉,威震千军之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