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丁家接连迎来了两场婚事,先是丁家的娘舅迎亲,六日后又是丁家的长女嫁人,这下子把丁大胜和刘氏忙了个手忙脚乱。
丁成绣的婚事还好说,那是男方操办,娘家只要多出些嫁妆罢了,丁府并不缺钱,可林贵平的婚事真是伤透了林氏的脑筋,她可从未办过这等婚事。
李五推着吴梦和丁睿刚从酿酒作坊回到丁府,就听到厅堂里传来争论声,两人一时好奇走上前去,只见林贵平在和林氏争论些什么。
吴梦高声打趣道:“林大新郎官,你这还未成亲,胳膊肘就向外拐了,缠着自家姐姐拼命多要聘礼,是不是怕那新娘子娶不进门哪。”
林贵平给闹了个大红脸,对着吴梦啐道:“乌鸦嘴,乱说什么,姐姐非要按那些大户人家的搞法,这不是存心添麻烦么。”
丁睿冲上前去,双手叉腰道:“舅舅不对,娘亲是心疼你,才要讲排场的。”
吴梦哈哈大笑道:“新郎官,你看你,还不如睿哥儿懂事,是不是钱不够啊,不够把在下的那几万贯拿去。”
林氏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听听,吴先生和睿哥儿都这么说,你就别犟了,按姐姐说的去做,风风光光的把媳妇娶回家,林家可就只有你一根独苗了。”
林贵平无奈,只好答应了,吴梦把他拉到一边,似笑非笑的问道:“君烈,如今可以给兄长说说是哪家的小娘子吧。”
林贵平道:“昕颂兄,就是苏州的陈家,祖上有些产业,她父亲昔年科举不第,进了衙门作了个吏员,也是个清闲差事,平日里事情也不多。”
吴梦问道:“那你不是攀上了大户人家,这可是钓到一个金凤凰啊。”
林贵平“呸”了一声道:“就一家道殷实的人家,哪算什么金凤凰,他家里有两个丫头,小的那个还未成亲,留着找个上门女婿,昕颂兄与某家做个连襟如何?”
吴梦尴尬道:“老弟何必总是揭人短处,再如此不与你说笑了。”
林贵平忙抱拳认了个错,说道:“兄台与王夫子届时与在下一起去接亲,那些什么拦门诗、对联什么的帮在下弄弄,某那些好友都不会舞文弄墨。”
吴梦笑道:“有王夫子出马怕个甚,某家到时与他同去。”
林贵平忙抱拳谢过,告辞吴梦,与丁大胜同回苏州城里去操持那些琐碎杂事。
到了林贵平迎亲的前一天,吴梦作为迎亲队伍的一员,被李五推着和王夫子、张财神还有林贵平的几个好友一起前去,丁进宝、丁进文、丁睿三人助阵。
至于大和尚那就只能去喝喜酒,不能迎亲,谁叫他是和尚。
吴梦瞧着林贵平那几个好友甚是不对劲,其中四个英姿勃发,腰板挺直,似有军中气息,另外两个却是面色阴沉,不似普通人家,他以为都是张财神的手下,并未放在心上。
来到苏州城里林贵平家,吴梦瞧着这房子还不错,一进四厢房加灶屋,外带一个小院,这是丁大胜给林贵平买了一栋小院子,也花了两百三十多贯。
院子里种着几颗郁郁葱葱的小树,正中一个花圃,五颜六色的芍药、牡丹、秋菊开的正艳,还有一口小小的水井,这宅子虽然小巧玲珑,却有着江南水乡的灵秀。
婚礼的前一日,新娘的家人会来到新郎的家中铺床,展示嫁妆,陈家家底殷实,给的嫁妆自然不少,什么金银珠宝,藤萝幔帐,林林总总一大堆。
林贵平素无多少钱财,现在住的小院子都是丁大胜花钱购买的,那陈本莲的妹妹陈新莲看到如此寒酸的新房,不由嘴巴一撇,呼喝着家仆们左摆右弄,颐指气使。
这下把林贵平的几个兄弟弄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好脾气的张财神都板起了脸,吴梦干脆离她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大家碍着面子还是客客气气的跟着的指挥棒转,忙忙碌碌的弄了一个下午才搞完。
那陈新莲鼻子哼哼的说道:“我陈家可是大户人家,也不知道怎么看上你们林家的。”
丁大胜怒了,当即就要怼回去,林氏忙拽住他,走上前去,拉着陈新莲的胳膊道:“陈家小娘,林家虽是普通百姓之家,但我弟弟勤俭持家,定不会薄待你姐姐。”
说罢暗地里塞了个银元宝给她,这陈新莲收了银子,也不道谢,鼻子一哼,傲娇的转身离去。
众人看见她走的没影了,才松了一口气,这祸害终于走了,殊不知,第二日这个刁蛮的丫头差点坏事。
七月二十二日清晨,林贵平的小院子门前乐声震天,一队请来的鼓吹乐班子在门口吹吹打打,引得邻居们都来看热闹。
吴梦洗漱完毕,吩咐李五推着自己出去瞧瞧大宋的鼓吹班子是个什么样的。
出去一看,好家伙,那班子足有二十几人,手上操持着夯不啷当一大堆的乐器,什么小鼓、铙鼓、羽葆鼓、中鸣、横吹、筚篥、箫、笳、笛等等,一个个摇头晃脑吹奏的正起劲。
(古代中国禁止在婚礼上奏乐,儒家者认为音乐是跳动的,属阳,对属阴的新娘不合适。然而民间却喜欢婚礼奏乐。)
丁睿早就来到了院子外面,看着吴梦来了,赶紧跑过来附在吴梦的耳朵边大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曲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