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拿起药片,利落灌了一口水就吞下去了,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顾虑的样子。
事实上感受几秒之后她也确实没什么顾虑,因为“感官”并没有检测出来什么危险。更何况,就像之前说得,如果真的因为吃错药而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在结果上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通关试炼的评判标准仅仅只是“活着”,说得再难听一点,就算最后通过传送门的是一个身体各部位被打碎重新接起来的缝合怪,甚至只是一团意识,一颗大脑(前提是找到方法保存这颗还活着的大脑)就能够算作是成功脱出。
再换句话说,除了几个新人之外,走到现在的行刑官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心理精神疾病。现在吃错药顶多就是再疯一点,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秋玹喉头滚咽一秒,余光瞥到什么突然又回头看向高位上的桌子,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红衣主教正好看过来的目光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跟着先前琪娅拉起身的动作一并离开,相反,就好像是屁股被牢牢粘在了椅面上。原来吃饭时候的姿势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甚至连偏头的角度都没怎么动过。
两人对视几秒,男人突然牵动面部肌肉,朝这边扯了一个标准的神爱世人版和善仁爱微笑来。
秋玹哽了一瞬,宁愿自己重新被戴上的是束缚眼罩。
坐在长桌对面的清秀女人同样看上去没什么心理负担就咽下了发到手中的药片,她抬起头看了秋玹几眼,无声耸了耸肩,表示对于其不幸抽取到“女巫”这个融入角色身份的同情。
“诶,有没有人打听到那个主教是什么来头?”
趁着所有在场护工人员在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关头,长桌上一名行刑官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他好像不怎么管事啊,但是又和中央教会那群人有着不浅的关系……他是不是关系户?直接空降到圣迦南的那种?”
“他跟主线没有关系。”说话的是另一名看上去经验老道的干练女人。“直觉告诉我,这次的主线就在那个圣女琪娅拉身上展开。我们首先要找机会接触她,才有可能触发主线。”
秋玹束缚衣底下的手腕转动两下,稍微松开了一些将自己脸上的束缚口罩掀开了一个小口。
“可以装作发病。”她这样说道,“如果是平时以我们这些‘患者’的身份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琪娅拉的,但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反正我们这些人都是刚进来的,说是药物过敏也好突发急性应激障碍也好,只要能够留住琪娅拉,其他的人不怕没机会接触到她。”
之前说话的干练女人闻言皱了皱眉,转向秋玹的位置。
“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问题是谁又能保证那个假装发病的‘患者’在事后不会被他们以强制手段隔离治疗?”
秋玹耸耸肩,“那我来装病,然后你们趁乱接近琪娅拉。”
这话一出,长桌上剩余所有行刑官看过来的目光都开始微妙变化起来。
他们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大概也都能猜到,毕竟在这个单体利益至上的环境中,这一番话就已经代表着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异类”了。
而事实是秋玹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迟早都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制造接近圣女的机会,这个人是谁都一样。更何况现在秦九渊屁股就在上头那张椅子上稳稳坐着,他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送上电椅吗?
半小时后。
昏暗潮湿的逼仄房间里,秋玹戴着电子脚镣坐在电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你可真行。”
她幽幽叹了一句,站立在同样狭**仄空间里却看上去依旧庄严得体的红衣主教轻轻咳了一声,“你是在指责我吗?”
“不敢。”
秦九渊垂着头跟坐在电椅上的姑娘对视了一会,蓦地,这名圣迦南唯一的红衣主教突然撑着椅面扶手边缘蹲了下来,曲着腿半跪在椅前。
两双同样漆黑如墨的眼睛在同一水平面上相遇,那人盯视半晌,道:“你知道以往那些犯了错的病患,坐在你现在所坐的这张椅子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吗?”
“你们这个疗养院是正规的吗,主教先生?”秋玹反问道,“对患者使用这种治疗手段,怕是不符合法律规定的标准吧。”
“法律?”红衣主教偏了偏头,“不啊,在最新修订颁布的中央教条法里,对特定的患有精神类疾病的患者采取特殊方式进行治疗一直还好好地待在第三十二章的第一行。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们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见了鬼的世界背景。
秋玹无话可说。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就着这个角度无声盯视了一会,终于他改变了动作,慢悠悠地从一旁的台桌上拿起了两枚电极。
“知道这是什么吗?”掌心在视线前晃了晃,“一般来说,我们会选择将电极绑在两条小腿上,从120伏特开始逐渐往上施加,循环这个过程。而一般的患者,在电击进行到第三次的时候,就会出现承受不住的崩溃迹象,从而记住整个惩罚过程,以确保不再做出攻击性行为伤害到工作人员或是其他病患。”
“女巫……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牌丢了。”秋玹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掉在哪了,昨天晚上还看见的,今天起来就不见了。”
“很好,所以我们又多了一项惩罚理由——弄丢自己的姓名牌。”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貌似十分惋惜地耸了耸肩,“下次记得看好自己的名牌。”
“不过我没有问这个。”他话锋一转,又道,“我听他们说了,昨天入院的病患里面有一个继承了‘撒拉弗’这个名讳的人,那人是院里唯一的女巫——你知道的,在这个地方消息传得特别快。只是……我问的是,你作为‘女巫’时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秋日天,”秋玹嗤笑一声。“不是,那你们重新分发名字的意义是什么?那所有人都用原来的本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