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之后,灰衣僧并不继续进攻,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轻抚手中长剑的剑锋。这柄慕容家世代相传的宝剑虽非凡品,但是,刚刚那三下毫无花俏的硬拼之后,长剑的剑锋仍然给崩开了三个深浅分明的缺口。
“以尊驾的武功之高,何必为难一个后辈,岂非自降身份!”
灰衣僧人言语之间,满是无奈,若是能够胜过眼前之人,他何须这般低声下气?但适才三招交手,他已知对方的武功修为较之上一次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远非自己可敌,所以不得不放低身段。
慕容复不甘道:“前辈何须为我求情,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姑苏慕容复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
“混账!”
闻言,灰衣僧人当即便是一声怒喝,他迈着大步走到慕容复身边,口中厉声喝问道:“你有儿子没有?”
慕容复道:“我尚未婚配,何来子女?”
那灰衣僧森然道:“你有祖宗没有?”
慕容复甚是气恼,大声道:“自然有!我自愿就死,与你何干?士可杀不可辱,慕容复堂堂男子,受不得你这些无礼的言语。”
灰衣僧道:“你高祖有儿子,你曾祖、祖父、父亲都有儿子,唯是你没有儿子!嘿嘿,当年大燕国的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等人是何等的英雄,却不料从此都变成了绝种绝代的无后之人!”
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诸人,都是当年燕国的英主名王,威震天下,创下轰轰烈烈的事业,正是慕容复的列祖列宗。
他在头昏脑胀、怒发如狂之际突听得这几位先人的名字,正如当头淋下一盆冷水,心想:“先父昔年谆谆告诫,命我以兴复大燕为终生之志,今日我以一时之忿,自寻短见,我鲜卑慕容氏从此绝代,我连儿子也没有,还说得上什么光宗复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背上额头全是冷汗,连忙拜伏在地,说道:“慕容复见识短绌,得蒙高僧指点迷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灰衣僧坦然受他跪拜,说道:“古来成大功业者,哪一个不历尽千辛万苦?汉高祖有白登求和之困,唐高祖有降顺突厥之辱,倘若都似你这般引剑一割,只不过是个心窄气狭的自了汉罢了,还谈得上什么开国建基?你连勾践、韩信也不如,当真是无知无识之极。”
慕容复跪着受教,听得灰衣僧人的一番教诲,犹如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头的羞愤怒火,顿时清醒了过来,什么士可杀不可辱都被他扔到了脑后,当即向着林平之叩首道:“林.......林公子,方才是我一时昏了头,求你看在昔日我也曾赴珍珑棋会的份上,饶我一条性命吧!”
在场群雄见状,不由得再次膛目结舌,先前慕容复出手偷袭,已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岂料现在慕容复为了活命,竟不惜下跪求饶,这般作为,简直已突破了众人认知的下限,哪儿还有半点英雄好汉的气概?
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作为慕容氏的家臣,早已羞愧的不能自已,便是王语嫣也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眼睁睁的看着表哥受辱,泪水已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直让段誉看得捶胸顿足,伤心不已。
林平之翻转着手中的冰剑,口中一声冷笑,正要回应,却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众百姓唾骂撕扯的玄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猛然向着那灰衣僧人大声喝道:“原来是你!慕容博老施主,当年你假传音信,说有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夺取武学典籍,后来桩桩件件的惨事皆源于此,三十余年来,你可也如老衲般内疚于心,寝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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