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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狂信徒们(1 / 2)

 “摧毁福音教会?杀死所有的信仰?”</p>

劳伦斯看着柯里,他忍不住地笑了起来。</p>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柯里问。</p>

“只是觉得很有趣,我听他们说了,在我来之前,正教的发展实际上都是由你来负责,弥格耳嘴上说着什么信仰与教义,但他不擅长这些,他只是个被权力迷惑了心智的可怜人,而你也不提这些,把功劳都交给了他……</p>

你是在弱化自己的存在吗?”</p>

劳伦斯摆弄着面具,一时间觉得柯里有些不可救药。</p>

“真有趣啊,柯里·费雷,你大概是我见过最为矛盾的人了,嘴上说着爱国,热爱高卢纳洛,但又觉得无论是谁来当这个王都可以,哪怕是我这样的怪物,你也不在意。</p>

你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摧毁信仰,但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信仰的缔造者啊。”</p>

劳伦斯站了起来,黑暗中他看向了下方的长桌。</p>

人们在进食,在欢呼,在祷告,他看到了胡奥,他狼吞虎咽着,吃的同时还不忘划着十字,这大概是他身边的女孩教他的。</p>

目光挪移,其他人的反应都和他差不多,他们感谢着神的食物,明明彼此都不认识,却相互打着招呼,不知不觉中也一同祷告了起来。</p>

“你做的比弥格耳还要好,那个家伙除了反复地念叨教义外,什么都不会……可这些人的信仰又有什么用呢?”</p>

劳伦斯问,他有些不明白柯里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来争取这些人的信仰。</p>

“怎么了?”柯里问。</p>

“我觉得这些人的信仰一文不值,”劳伦斯说,“他们都是穷人,社会的底层,窝在下水道的老鼠们……</p>

我很好奇你要他们的信仰做什么呢?他们无法带来经济,也无法带来选票,甚至连影响力都做不到……”</p>

“你听过疯王的故事吗?”</p>

柯里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这个家伙似乎只有微笑与平静这两个表情,就好像戴上面具了一般。</p>

“听过,疯王背弃了信仰,被民众杀死在了王座之上。”</p>

劳伦斯似乎是想到了柯里想讲述的东西,他接着说道。</p>

“你想利用这些人,让他们成为‘民众’,这不可能的,柯里,这些人没有那样的勇气。他们是一群被现实打断了脊梁的野狗,连这样的廉价的圣餐都会让他们充满感激。”</p>

“不,你不理解这样的人,劳伦斯教长,但我了解。”</p>

柯里也和劳伦斯一同注视起了这些人,他的目光里露出怀念的神情。</p>

“你说的很对,我是个有些矛盾的人,想要毁灭信仰,但为了达成目的却要利用信仰。其实这一点我并不抵触,说到底这东西只是操控人心的工具而已。”</p>

“就像秘血一样,我们从妖魔的血液里篡夺力量,却对抗妖魔他们自己本身,”劳伦斯冲着柯里微笑,“看起来又是一个屠龙的勇者变成恶龙的故事啊,有兴趣讲讲吗?”</p>

“其实你也能看得出来,是吗?”</p>

柯里没有急于回答,反而是向着劳伦斯发问。</p>

劳伦斯点点头,他说道。</p>

“是的,你是一个信徒,一名真正的狂信徒,你无比地了解宗教,也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在高卢纳洛内,将正教发展成如今的样子。”</p>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让一名狂信徒变得如此厌恶宗教与信仰。”</p>

柯里沉默,他在努力回想那些已经被他抛弃的记忆,翻开那些泛黄的纸页,努力地寻找着其踪迹。</p>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出生于一个信仰福音教会的家庭,家庭的经济状况很糟,经常吃不上饭,一连饿几天都是常事。”</p>

柯里长呼了一口气,将那陈旧的空气从口中吐出。</p>

“我那时就是你所说的那种人,被现实打断了脊梁的野狗,我经常徘徊在教堂附近,祈求着圣餐,不过虽然说是圣餐,但也只是一些被人吃剩下的东西而已。</p>

生活很糟糕,但父母从小就教会了我信仰,哪怕有时吃不上饭,也要花钱为神像供奉,那是家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一个这么大的镀金神像,被擦的锃亮。”</p>

柯里说着伸出了手,比了一个一指长的大小。</p>

“信仰熏陶着我,我父母说作为信徒要行善,神迟早会注意到我们的,那时起糟糕的日子就会过去。</p>

我一直期待着那一天,也为了那一天而行善,我希望能住上不漏风的房子,能吃上干净的食物……”</p>

下方出现了些许的骚乱,不知为何胡奥痛哭了起来,他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碟子就像新的一样,他一边哭一边祈祷着。</p>

柯里看着胡奥,平静的脸上挑起微笑。</p>

“为了不被饿死,我当了兵,虽然很苦,但至少管饭,我付出了汗水与鲜血,我一点点地爬了上来,我以为是我的行善终于得到了回报,我会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但在加入铁律局时,他们让我放弃信仰。</p>

这可真是莫大的亵渎啊,我当时果断地拒绝了,甚至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我退出了军队,回到了久违的家,准备对父母说我没有愧对神的恩赐,可我到家后看到的却是两具尸体。”</p>

丽雅轻拍着胡奥,安慰着他,周围人涌了上来给予他关怀,恍惚间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p>

不知过了多少年,胡奥的行善终于得到了回报,可柯里没有。</p>

“我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不过可能是饿死吧,毕竟那时光辉战争才结束没多久,大家都吃不上饭,他们的尸体瘦的就像干柴一样,而那个镀金的神像就摆放在尸体之前,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p>

那个镀金的神像还是蛮值钱的,至少能换几顿饱饭,但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p>

柯里把目光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劳伦斯那张中性的脸,他面无表情。</p>

“这就是神给予的恩赐,教长,那一刻我突然醒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有只是一群自欺欺人的家伙而已。</p>

我对信仰感到愤怒,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居然将我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归于神的恩赐,我也为我父母的死感到可笑,到死他们居然还在期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p>

“因此你成为了铁律局局长,而现在又操控起了信仰。”</p>

劳伦斯看着柯里,这个家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第三种情绪,愤怒的情绪。</p>

“不,这不同,福音教会的神从不给予人回应,但正教不同,我不同,正教的‘神’是真实,我们会回应信徒的呼唤。”</p>

柯里注视着下方的人群。</p>

“你觉得像这样的人,在高卢纳洛里有多少?”</p>

他不等劳伦斯的回应,继续说道。</p>

“我读过人口审查报告,像这样的穷人占据了高卢纳洛的绝大部分,但你看不到他们,所有生活在城市中的人都看不到他们,像这样人的只能苟活在那些偏远落后的地方,即使来到了城市里,也只能委身于潮湿的黑暗之中。”</p>

他的声音激昂了起来,就像演讲一样。</p>

“我曾是这样的人,劳伦斯,所以我很清楚,只要一点点的善意,只要一点点的善意就能收买这些人,比起那些挑三拣四的上等人,他们才是更容易吸纳的群体。”</p>

“那又如何?他们始终没有任何价值可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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