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你们这些黑心的王八蛋，我们现在要干什么？”</p>
跟着梅林跑了一路，红隼这时才想起来，他连他们要做什么也不清楚。</p>
梅林没有说话，而是哈哈地笑了起来。</p>
果然，也不知道说红隼是个蠢货，还是说夸他心思纯粹，这个家伙意外地好操控，随便几句便把他彻底骗了过来。</p>
“别笑了！老东西！”</p>
红隼催促着，现在他可真是为了美好的退休生活而战，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倒下。</p>
明明如此危机，可不知不觉中，气氛却意外地轻松。</p>
“去中央调控室，那里能控制熔炉之柱，我们可以将预设好的逆模因物质全部倾入其中，然后加大出力，让逆模因物质顺着水雾不断地扩散。”</p>
梅林讲解着他的计划。</p>
“这会笼罩整个旧敦灵，降低整座城市的侵蚀程度。”</p>
“你们这是早有预谋吧？”</p>
红隼说，这样的计划，不可能没有准备。</p>
“没错，这是战争结束之后的处理方案，我们会利用这种方式为战火洗礼的城市‘降温’，但看起来我们得提前这样做了。”</p>
“这可行吗？我是说，这样做真的有用吗？”</p>
闸门开启，浑浊陈旧空气扑面而来，呛的红隼连连咳嗽。</p>
“这……谁知道呢？总不能坐以待毙吧。”</p>
梅林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p>
“我也不清楚这能为战局带来什么改变，但也总好过毫无意义地死在角落里。”</p>
“所以你带上我一起死？”</p>
红隼高声道，随后他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来，神情纠结的不行。</p>
回忆一下这一路来的坎坎坷坷，红隼不知道和死神擦肩而过多少次了，要是死神身子弱一点，说不定都会被自己擦出肩周炎。</p>
突然又一重震动传来，就像地震一样，灰尘哗啦啦地落下。</p>
仰起头，高强度的侵蚀干扰了通讯，现在谁也不清楚，地表的机械院是个什么情况，可能还在顽强抵抗，也可能已经被攻陷，说不定罗杰现在正带着他的千军万马，沿着熔炉之柱一路向下，如果是这样的话，红隼他们好像还真没多少时间了。</p>
红隼像野兽一样低吼了起来，然后猛地抬头，精神奕奕。</p>
“算了，干一行，爱一行，快带路！老东西！”</p>
梅林冲红隼点点头，他那僵硬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而后他迈开步伐，继续狂奔。</p>
“有时候你要把事情往好了想，红隼。”</p>
“什么？”</p>
红隼问道。</p>
“其实这样的送死，换个角度看，就没那么糟了。”</p>
梅林沿着记忆奔走，昏黄的灯光间，他能看到那些落满灰尘的标识，它们指引着道路。</p>
“怎么说？”</p>
红隼进入了状态，全心戒备着，他可不懂什么调控熔炉之柱，这种事得交给梅林，所以他必须死在梅林之前。</p>
“你这是在拯救世界，你现在也是救世主之一了！”</p>
梅林赞赏着。</p>
“我以为英雄们才配当救世主，我们只是舞台外的配角罢了。”</p>
梅林的赞赏没有让红隼高兴多少，四周的地震不断，隐约地能听见尖锐的鸣响，好像有数不清的利爪在抓挠着大门。</p>
这种声音红隼听过很多次了，用脚想，他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p>
“看样子机械院已经完了啊。”</p>
他嘟囔着，神情略显失落。</p>
“那么换个说法，红隼。”</p>
梅林并没有因机械院的沦陷而感到失落，他鼓足力气，不断地前进。</p>
“只要打赢这场仗，我们说不定真的能终结这黑暗的命运！</p>
如果说，只有英雄才配当救世主的话，那么我们都是英雄了!”</p>
红隼觉得有些意外，他问道，“你这是在鼓舞员工，好让他高高兴兴地陪你一起送死吗？”</p>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梅林的语气很真诚。</p>
“英雄吗？”</p>
红隼仔细地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然后苦笑道，“真陌生啊，我还只是在书里听过它的存在。”</p>
杂乱的脚步与嘶吼声响起，就像渗入地下的潮水，它们沿着缝隙奔涌，吞没途径遇到的所有人，阵阵闷响响起，来客们猛敲着大门，试着在钢铁间撕扯出一道前进的缝隙。</p>
“话说，我们会有纪念碑吗？”红隼冷不丁地问道。</p>
来到最后一道大门前，梅林一边开门，一边疑惑地看着红隼。</p>
只见这个家伙也不嚷嚷着什么撤离了，他悠闲地靠在墙壁，时不时地看向身后，观察着妖魔入侵的程度。</p>
“我知道的，妖魔这种东西就该藏在历史之外，所以哪怕我们成为英雄，恐怕也无人知晓我们的功绩不是吗？”红隼无奈地说着，这种事又无法炫耀，他总觉得有些不爽。</p>
“所以，会有纪念碑吗？上面刻个什么穆恩·纳雷多？”</p>
红隼自言自语着。</p>
“不对啊，按条例只能留下代号是吧？所以刻个红隼？”</p>
红隼摆在了身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p>
“纪念英勇、无敌、华丽、无畏且伟大的红隼，”如果不是没念过书，红隼修饰自己的词汇，说不定会更长些，“梅林，我已经能想象到路人们看到这个纪念碑时，会做出何种反应了。”</p>
红隼越说越离谱，最后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p>
“他们会一脸错愕地说，市政建了这么大个纪念碑，就是为了纪念个‘鸟’吗？”</p>
梅林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也发出僵硬沙哑的笑声。</p>
“这真是个不错的冷笑话。”</p>
“是啊。”</p>
红隼握紧了武器，看向走廊尽头，摇摇欲坠的闸门们。</p>
“真希望我有机会，把这个冷笑话讲给其他人听。”</p>
锋利的尖爪沿着钢铁的缝隙刺出，而在红隼的身后，通往中央调控室的最后一道大门，也在此时开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