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石秀一踏进家门便把包裹取下来,放到桌前,小心翼翼打开,细细的抚摸叠好的新衣服,看了许久,才把衣裳拿起,却见着下面的小袋子,打开一看,许多银两静静躺在里面,他提了银两袋,放好包裹,栓上门,往杨雄家走去。
到了门口,只见潘巧云坐在杨雄腿上吃酒,她的眉眼已有七分醉意,粉面如春,她的纤纤玉手软趴趴地搭在杨雄肩头,不盈一握的腰肢被杨雄捏在手中,她摇摇头,嘴里直道:“大哥,我醉了,吃不得了。”
石秀下意识移开眼,看见立侍在一旁的迎儿,便朝她招招手,迎儿见到,瞄一眼夫妇两个,快速上前。
“迎儿,你把这些银两交还给你家娘子。”
迎儿拒绝,他道:“你跟你家娘子说,石秀福薄,收不得这些银子,你还是自己拿回去买果子吃。”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迎儿还想跑上去挽留,只听得潘巧云的声音:“迎儿,快来扶大哥上楼休息。”
她走过去,只见原本‘喝得醉醺醺’的娘子眼神清明,身子端正,麻利地收拾饭桌,而杨雄躺在椅子上,不省人事,迎儿把银袋递给潘巧云,说道:“娘子,适才那人来找。”
“呵!果真福薄,一点银子也生受不得。”
迎儿忍俊不禁,掩嘴笑道:“巧了,石官人也说他福薄。”
潘巧云只笑笑不说话,让迎儿搀扶杨雄上楼,自己捏着银袋,坐在椅子上想事。
一天后,石秀备好行囊,踏上行程,从巷子走到州桥,他慢慢走,慢慢晃,想起在这儿生活过的一幕幕。
其实,往日他若想离开蓟州,也不是不能,就算路上没有盘缠,他也能走回老家,只是,他这个人爱面子,总想着若不是衣锦还乡那便老死也不回去,相较于蓟州人的白眼冷笑,他更怕的是父老乡亲的一声叹息。
现在,他,石秀,在蓟州艰难混迹几年之后,终于要灰溜溜地回乡了。
乡亲们临别时的一张张脸、在蓟州听到的每句狠话、杨雄的殷勤招待、巧笑嫣然的潘巧云……往昔种种画面皆涌进脑海,他心里苦,神情仍没有一丝变化,甚至显得更加冰凉坚毅。
“啊!”听得男人一声低叫,他看去,见一人直勾勾地盯着他,满脸惊恐,拔腿便跑,他心觉不对,马上跑上去,揪住他,将他的脖子扭过来,只见得是个陌生的小和尚,他厉声呵斥道:“为何见我就躲?你这贼秃必是做了腌臜事!走!跟我去见官!”
那和尚畏畏缩缩,紧紧缩着脖子,连连摇手,叫道:“爷爷,爷爷,别杀我!”
石秀冷笑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杀你?”刚说完话,他立刻警觉,忽然觉得他的声音熟悉,便揪住他领子,把他拖到无人的小巷子里,捏住他的脖子,呵斥道:“你说,上个月五更到我家门前报晓叫佛的是不是你?”
他摇头,但见石秀面容凶狠,又点点头,叫道:“爷爷,爷爷,小僧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贼秃,为何会到断路小巷报晓?为何又见我就躲?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快速速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