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满心好奇,却也不敢违逆,当即向陆川再次施礼,这才白了徐幽一眼后,转身离去,却是浑然忘了,要让徐幽见见自家吕师兄的事情。
“陆兄!”
目送女儿离去,徐幽轻吸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陆川道,“你可是来……”
“你我多年未见,说这些做什么?”
陆川随手在桌上一拂,原本已经凉了的菜肴,竟是恢复如初。
“来,干一杯!”
“好!”
徐幽见状,只能硬着头皮慢饮一杯,可满腹心事都写在了脸上,竟是不知如何说起。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浪荡惯了的孤家寡人,不仅成家立业,更是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若放在往常,以他的脾性,不说看淡生死,起码也不会太过纠结。
即便现在,也不会哭天喊地,只是放不下妻女。
从他偶然听闻陆川之名起,徐幽便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
即便人族亿万,陆川之名也不知凡几,但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时,徐幽便确定这一定是那个人。
而现在,陆川真的找上门来了,活生生站在眼前,样子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当年,谈笑风生,面对谁都坦然自若的少年刀客。
但出乎徐幽意料,又令他忐忑不安的是,陆川没有上来便喊打喊杀。
徐幽知道,陆川心机深不可测,纵然当年相交,自己本就存了几方心机,更遑论还有后来的变故。
“吃啊,别愣着!”
陆川温和一笑,一如当年,肆意洒脱,好似全然没有将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越是如此,徐幽却越发难以释怀,心中纠结万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哎!”
陆川见状,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淡淡道,“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
“陆兄,当年之事……”
徐幽浑身一颤,唇角蠕动,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知道,是你姐姐干的!”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我当年相交,虽然存了几分功利之心,却也有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之谊。
你如今事业有成,妻女恩爱,我看在眼里,只会替你高兴。”
“陆兄……”
徐幽眼眶微红,哽咽不已。
没办法,压抑太多年了,若非他心性不俗,天资不错,怕是早就被折磨疯了。
当然,更多还是因为,陆川当年被困下界,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还有活着出来的一天。
但随着琅琊福地之事发酵,有些人或许没有察觉到,但在徐幽等有心人眼中,陆川的名字,却如梦魇一般,纠缠伴生,难以忘怀。
更遑论,即便当年两人相交,掺杂了其它东西,可情谊却断然做不得假。
“不过,有些事情,发生了终究是发生了!”
陆川看着徐幽,坦然道,“前尘往事,亦如云烟,从今往后啊,你将再也不是当年走出下界的徐幽了!”
“能认识陆兄,乃是我一生最骄傲的事情!”
徐幽神色晦暗,好似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一般,缓缓举起酒杯,全身却都松缓下来,一饮而尽道,“虽然,我很想伴着这记忆活下去,哪怕死了也甘愿,但我放不下她们娘俩啊!”
“儿女情长,人之常情!”
陆川淡然一笑,眸中神光湛湛,于无形中,没入了徐幽识海之中,直扑其神魂所在。
“放心,很快就会过去,你也再无需提心吊胆,可以与妻女常伴!”
“多谢陆兄!”
徐幽缓缓闭上眼睛,白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自然的淡淡笑意。
“阿爹阿爹!”
不多时,少女娇声呼唤传来,却见少女阿箬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俊伟,约莫十七八岁许,身着白衣劲装的青年。
只是,少年身形紧绷,努力装作自然的脸上,隐有几分僵硬不自然,目露忐忑之色,像极了第一次见岳父的女婿。
“阿箬,你可算回来了,为父传讯这般久,你现在才回来了,莫不是把为父的话都给望……嗯?”
徐幽一个机灵回神,看到爱女,自然而然起身,正笑骂间,看到少年,面色就是一板,与全天下所有的老父亲一样,第一个念头就是,哪家的野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是谁?”
“阿爹!”
少女不依跺脚,腮帮子鼓的老高,一副你敢多说半句不妥的话,我就跟你翻脸的架势。
“啊哈!”
徐幽打了个哈哈,心塞不已,面上却不露分毫,点头赞许道,“你便是阿箬信中所说的小吕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来来来,伯父我早已备下酒席,就等你们来了!”
“谢谢阿爹!”
少女喜笑颜开,拽了把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见他愣愣的,不由暗恼,小脚狠狠一碾。
“啊……”
少年这才回神,忙不迭道,“小侄吕峰,拜见伯父!”
“哈哈,无须多礼,快快,我这可是好酒,平时都不会拿出来,今天你小子有口福了,定要不醉不归!”
徐幽一把抓住少年手腕,近乎咬牙切齿的话语吐出来,面上满是笑容,眸光却如刀子般,好似要刺进少年心里。
“是是,小侄……小侄舍命陪君子!”
少年心头一颤,叫苦不迭,却只能应下。
却说这一家三口,一顿酒席吃的各怀心思,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本身的记忆,早已被篡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