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媳妇柳氏为他生了一女一子。事隔六年,又添了一子。
鸿立在私塾做先生,柳氏在家操持家务,一家五口,过得还算安稳。
对了,鸿立的那个小儿子就是文谆。
文谆六岁那年,柳氏不知怎的病倒了,一病不起,常年汤药不断,拖三四年还是去了。
柳氏去了半年不到,鸿立去私塾教书的路上踩了一块瓜皮,然后跌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极重,将椎骨摔断了,从此瘫痪在床。
一般的人家,那经得起这番折腾?一个好好的家,为他媳妇医治就掏空了,他再倒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最苦的,是几个孩子,女儿嫁出去,因娘家艰难,在婆家受尽了冷眼。好得姑爷是个好的,待她还算客气。
长子沈文昕,娶了邻居卢家姑娘。
卢氏是个好的,进门就在婆母床前端茶递水的伺候,后来又在公爹床前侍疾,直到去年鸿立去世。
文昕早年跟着鸿文上过几年学,后来家生变故,就没有再求学了。
如今,文昕在一家铺子里给人做管事,每月有二两银子,用这点银钱支撑这个家。
文昕自己没有念到书,却省吃俭用的供文谆上学。
文谆也争气,三年前考过了童生,本打算今年参加秋闱,鸿立去年去了,文谆如今丁忧,只能再等三年。
文谆每日除了温书外,会到大相国寺门口为人代书,或卖些字画来补贴家用。
为了给柳氏与鸿文治病,文昕将家里的宅子卖了,如今一家人在豆巴巷租了个小院住着。”
沈轻涵凝神听完沈正的话,略加思索后说道:“听叔祖父这么说,文昕哥与文谆哥算是兄友弟恭,过继的事,他们愿意吗?
还有,涵儿如今的境地,叔祖父也是知道的,我无依无靠的,文谆哥过继过来,于他的前程,怕是帮不上忙。”
沈正抿了口茶,微微眯了下眼,笑着说道:“你这个孩子,年纪不大,却是个通透的。
一听就知道文昕与文谆兄友弟恭。
我给你透句话吧,我很看好文谆这孩子,这孩子在你们这一辈男丁中,姿质最为出色,不管是品行,还是才智,都是极好的。
涵儿,我将他推荐给你,也是有私心的。
老实跟你说吧,我就看中你无依无靠,需要有人为你做支撑。”
沈轻涵眼前一亮,脱口问道:“叔祖父想将文谆哥培养成撑家人?”
沈正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沈轻涵的话,“涵儿,一个家要兴旺,得有个好家长。一族人要兴旺,要有个好族长,一国要繁荣昌盛,要有个好皇帝,道理是一样的。
文谆若没有撑起一房人的能力,他日,如何能支起沈氏一族?”
沈轻涵抿嘴笑道:“叔祖父,我好像捡到便宜了。”
沈正看沈轻涵一眼,幽幽的说道:“这算不得便宜,你与文谆都是小小年纪就吃了不少苦的人,往后若有缘份做兄妹,彼此好好一珍惜难得的缘份就好。”
沈轻涵在沈正这里坐了近两个时辰,才起身告辞。
一下午的时间,让她对家族观念有新的认知。
她从千年之后的异世而来,那里的政|治,经济,文化与眼前的社会相比,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