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头脑便不似方才那般犹豫,朗声道:“无非不过负塔而居二十载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二十载?”法海心中一阵冷笑,虽然也有些奇怪白素贞怎会知道二十年这个时间,口中却道:“只怕世间只一日,塔中已千年!”
“轰隆隆!”话音未落,晴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闷雷,震得众人都是一阵诧异。今日天气不错,万里乌云,怎么忽然却有雷声想起?
法海面色微变,心知自己方才言语间已经泄露了一些天机,这声闷雷只怕是那个名叫徐乾的青衣公子在提醒自己,当即不敢再多说,双手合十一礼,转身便走。
“哼!走得倒是爽快!”周鸿对这法海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上前捡起小青被击落的飞剑,送到她面前,柔声道:“这和尚到底是佛家出身,一身法力正大光明,飞剑却没有被污了,回去祭炼几日想来就能恢复如常。”
小青接过飞剑,转头问道:“姐姐,你和法海到底打的什么机锋,我怎么听着有些迷糊,这塔莫非与姐姐有什么干系?”
白素贞看了看远处平淡无奇的宝塔,摇头叹道:“当日我下山时,曾在武当山有幸见过真武大帝一面。大帝有剪伐天下妖邪之职,以为我是入世祸乱人间的妖物,便要将我拿下。”
“啊!”小青面色一变,真武大帝的威名三界诸妖无人不知,若真被他那了,除非菩萨当面求情开脱,只怕再无幸存之理。
“然后呢?”虽然知道白素贞肯定平安离去,但小青仍紧张问道。
“然后……然后我便把菩萨法旨搬了出来,大帝听后,命我报恩完毕速速回复南海大师,不可迷恋红尘,自毁道行,便放我离去了。”
小青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大帝还是能讲道理的嘛,也不似平日传说中那般杀伐果决,冷面无情。”
一旁周鸿却摇头道:“若是真个这样简单,娘娘又怎会这般惊慌?青儿姐姐不妨听娘娘说完。”
白素贞看了她一眼,心想莫非是自家官人和她说了什么?不过也无妨,这些事本也不想再瞒她们,都是姐妹,让她们知道一些情况,心中也好有个准备。
于是继续说道:“没错,当时我也未见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官人提醒,今日又听法海说此塔名唤雷峰塔,我才知道,或许是应誓的时候到了。”
“应誓?什么誓?”小青忙问。
白素贞便将自己在真武大帝面前发下的誓言又说了一遍,叹道:“如今我深陷红尘,又怀了官人骨肉,怎肯轻易离开,想必日后必然要往雷峰塔下走一遭。”
“死于雷霆之下,葬于山峰之中!”小青一字一顿念道,再看还未修成的宝塔,就觉份外碍眼,银牙一咬,说道:“姐姐,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拆了这破塔,看还如何应誓!”
“青儿……”白素贞心中感动,却不肯松手,柔声道:“大帝面前哪儿有假誓?既是应誓之事,就算你拆了这塔又有何用?”
小青挣扎着离开白素贞怀抱,跺脚急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真个要死在这雷峰塔中?”
白素贞微微一笑,说道:“想必也没这般严重,官人曾说,我只需入塔二十年就好,到时腹中孩子自会高中状元,请得圣上旨意,救我出塔,一家团聚。”
“二十年?”听她这么说,小青心绪微平,嘟哝道:“便是二十年,那也很久了。”
白素贞道:“我倒不惧这二十年光阴,只是有些担心官人不肯罢手。唉!我入塔时腹中孩子尚未满月,我出塔时,他已长大chengren,却还要承他的情才能脱困。二十年对于我们修行异类来说,实在不过弹指一瞬,但于普通人而言,却是小半生的光阴,我心中确实也有些放不开,只是天道如此,半点不肯由人想啊!”
周鸿心中微动,忽然想到法海临行前的那句话,面色微沉,说道:“若只是二十年,还则罢了,就怕这其中还有其它阴谋?”
“嗯?”二女闻言,都将目光看向她,似是等她后续之话。
周鸿这时也只是忽然有了一点想法,并未想透其中关节,讪讪笑道:“我也是胡乱猜的,你们莫要当真,只是觉得,我们能想到的,法海未必想不到,以这老秃驴的性子,哪儿会这般心慈手软,方才那雷来得突然,好似要将他那句话遮掩过去一般,由不得我不心生怀疑。”
白素贞这时也想到了法海来白玉京化缘时自己用烛阴追魂法推算,看到的那个青衣广袖的模糊身影,心中对周鸿的猜想也信了几分。
“多说无益,这塔修成还要些时间,官人临行前就曾说过,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他必然返回,如今年关将至,想来官人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一切事情等他回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