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在玉枕纱帐中,听落叶声瑟瑟似雨,难断悲欢。惹人不得成眠。
我梦见自己八岁时,于雀安居习舞。舞娘皆是如花似月的美娘子,同我一般大小的女童学摹着她们的舞步。看起来简易的轻跃转步的动作,其实很难学好。
她们皆言我极有天赋,不过二三日便学会了她们一个春秋才能把握几分的舞。
两年未到,便出师成才。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我不屑给纸醉金迷的王公贵族做舞,然浮萍之身焉可做主。
这世道,清霜傲骨之姿,只不过是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练舞时常遭打,不过不疼。不过被那些男子卑鄙龌龊的眼神盯着,心中屈辱十分,却不可奈何。
我又梦到母亲终于来赎我回家,日日年年终归信了,梦皆不可成真。
醒时,不见阿苏,那些画卷都不在了。
午后没有征兆下起了大雨,雨帘密,不可见前物一分。阿苏没有带伞,现下也迟迟没有回来。
我找来油纸伞准备去接他。
门前有脚步声,我唤了一声阿苏。
过去一看居然是,刘暮师。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心里害怕,却装作镇定自若。我看着他。
“你宁愿住在这个地方,也不回到府里。”他环顾四周,语气轻蔑嘲讽。
阿苏还没有回来。
我轻哼讽刺道:“我自有自己的选择,不烦你自作多情。”
“满衣,我对你的真心,你还不晓得吗?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你。”
他哪有半点真心可言,十几房的妾室可不是虚设。
见我毫不动摇,与他呛着。不到半刻便耗尽了他的耐心,他抬手抓起我的胳膊。我羞怒不堪。几番推搡皆摆不脱此人。
“叶苏爱你,我何尝不是。”眦目欲裂,他的不甘心十分可怕。“为什么你眼里只容得下他,那个卑贱奴才!”
此时听到门外声响,便看见阿苏站在那处,衣衫湿透,垂落的发滴着水。不想叫他误会了去,便跑向他躲在他身后。
只要他在,我便可安心了。
刘暮师见到他,不自觉后退半步。阿苏不容得我被这样欺负。
“他用哪只手碰的你?嗯?”把他赶走后,阿苏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让我心疼,我摇摇头让他不必在意。他身上湿得不成样子,我急着给他换身衣服。
“左手,还是右手?”他捧起我的脸,我被逼着看着他眸中的复杂和焦虑。
他忽而抱紧我,对我说着:“都怪我,保护不好你。”手探入我的发里。
他发狠地咬上我的唇,我感到不适只想推开他。
“今日,都给我好吗……”唇瓣被细细磨损。我心中有些怒意,我推开他。
他愣住瞧着我泪眼婆娑的样子,缓缓道。
“你可这样推开过他……”
我心一惊,他为何会这样想。猛然间周身的寒意刺骨,脑子里思绪混乱。
“我说你可这样推开过他!”肩膀被他捏的很疼,一寸寸。
“你哭什么,你哭,就可当作那些没有发生?”他苦笑着。
我控制不住打了他,继而又后悔心疼。“我没有……”我希望他能信我。我垂下头不敢看他发怒的样子。
“那证明给我看……”声音有些破碎,他慌乱地扯开我衣襟,开始胡乱地亲吻。我二人的衣裳凌乱纠缠不清。我现下只想冷静,推开他却抓伤了他的背脊。
纠缠无果,他冷漠系上衣服。“对不起。”他淡淡道。
他神色凝重,我有些慌张无措,更多的是疼痛。我不想失去他,不想他这么误会,这些都来得太慌张太荒唐。
“你说过,会一直护着我,不强迫我这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他一震。
“满衣,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我知错了,是我糊涂了……”
“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他抱着我,垂着头得着批评。却又对我挤出又苦又涩的笑来。
心像被切掉了一块。
他很少出去了,我们准备着成亲的嫁娶服、龙凤烛、喜帖、喜糖……
他很开心,他说他阿兄也会来。
欣喜之际,哪知命运和痛事就像是侵城的战马铁骑,踏碎了所有的一瞬间的平静。
刘暮师又找到我,说:“你可知他为何,性情有如此变化?”
“他中了我下的毒,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疯子,然后孱弱病榻……”
“不过若你嫁给我,他就可活下去……”
他阴险狡诈,他的话,不能信。不过他也不是做不出这等卑劣之事。
后来阿苏再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他温润如常,是我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
他阿兄叶林来时携了贺礼,却没有正视我一眼。他阿兄第一句话便是劝他回家,他说父母必不会出现在正月初八的喜礼上。
阿苏说,他的父母从来没管过他,不相亲也不相爱。他跟着家里的奴仆长大,一直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管是谁都不会再分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