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厅中的秦王昭世,指尖有韵律的敲打着几案,几息之后,他道:“苗伯,速去传陆副丞相,还有陆老太爷一道请来,务必要快,本王有要紧事相商。还有.....”
苗伯候命而入,道:“王,还有何事?”
“无碍,苗伯速去。”本意招洛惜贤一并入宫的秦昭世,见夜色已深,遂打消了此想法。
苗伯退出去,喜忧参半的秦王昭世,思索着方才的太史史图的卦象。望着半阖的窗棂外,风打动树枝,晃动的俏影,月儿悄悄上了那柳梢头,轻灵的风拂过几案上的灯火,油灯晃晃悠悠无甚韵律的舞动回应着,连轴转的他有些放松了下来。
渐渐飘远的思绪,望见了远方的六只雄狮,蛰伏于黑暗之中,随时准备扑上前来,咬断他的喉咙,分割他的骨血,教他尸骨无存。
猛然惊醒的秦王昭世,一身汗透夹背。一方静谧安逸,一面却被黑暗侵袭,秦王昭世用力握了握拳,若想一生平稳,享受方才的安逸,便要强大自身,让人无可歁。再去抬头,眉目俱是坚韧。
放下手中一直不曾放下的书简,落在几案的响动,惊了外间人儿。苗伯轻声问道:“王,可是醒了?”
秦王昭世揉了渐次疏展的眉眼,忙问道:“已是几时?
苗伯回道:“回王的话,此刻已是子时三亥。陆老太爷与陆副丞相已在偏厅等候。””
“陆副丞相与陆老太爷何日入得王宫,怎得也不唤醒本王。”言罢,竟是不待苗伯回应,便径直去了偏厅。
入了偏厅的秦王昭世,向着陆逢年一个躬身道:“夤夜请老太爷前来,多有见识。”
后者罢罢手,不甚在的道:“短短两日相处,已是知晓秦王的为人,若是无紧要之事,必不会如此着急。”一副德道老者的模样,与那日怒而追孙的人大相径庭。
陆清尘接道:“秦王,可是出了何事?”
秦王忽然之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吓了祖孙俩一大跳,陆逢年无甚语言的抖着胡子,见秦王如此,想必已是好事,他便安心了。
陆清尘见自家祖父不开口,便问道:“秦王,何事如此开心?”
秦王昭世对着调笑道:“陆副丞相,本王可是为你高兴也。”
陆清尘一时着了道,反观自身上下,无甚可笑之处,而一旁边的陆逢年,见着自家孙子,一身神仙,此刻俱飘散出来一个字:蠢。有些伤着眼一般,不忍再顾。
秦王昭世笑意更甚,足可用放浪形骸来形容的笑。
陆清尘望了眼自家祖父掩面动作,再望向秦王昭世。亦是有些嫌弃自家方才的呆傻行径,只能干咳一声,以掩饰道:“王,可是新法有何进展?”
敛了笑容,仍透露着喜意的秦王昭世道:“陆副丞相,确是如此。今日太史史图与本王禀了一些事,本王已能确认,此次若是顺势而为,再举出新法,必将成形......”
秦王昭世话语不甚重,仿若平日中交谈一般,却教陆清尘心下大定,眼前之人于他有特达之知之恩,此刻又如此肯定于他,教他甘心追随,遂稽道:“王,清尘知晓该当如何做了。”
陆逢年见此心下大叹,不怪乎自家孙子如此,闭目沉思,少顷便睁眼,说道:“秦王,老夫陆逢年亦想尝一回秦国米粮,见识一番秦国风貌。不知可有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