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陆逢年方才停止打量,靠坐在床榻之上的他,抬起左手,自在的摸了一下,黑白间杂的胡须,欣慰道:“清尘倒是比我这祖父有眼光,也不枉他真心待昭世一场。”
说得秦昭世是那种:狡兔死,走狗烹之辈似的。洛惜贤猛的一拍几案,道:“我说陆老头儿,差不多得了啊。”
陆逢年佯作受了惊吓,缩了缩脖子,道:“鬼丫头,你太可怕了。昭世小子,怎的会忍受了你这么长的时日的,若是我......”
洛惜贤反倒不急了,不紧不慢的落座回去,指尖轻点着几案,问道:“哟,陆老太爷,若是你当如何?”
秦昭世也不急着开口了,索性陆逢年无事,倒也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但观洛惜贤与陆逢年二人,你来我往。
还不忘抬手,招了两位外甥过来,时不时的问一句,最近的学业如何如是云云。三人相处融洽得宜。
而另外两人间的气氛,瞬间便有些剑拔弩张,秦昭世丝毫不怀疑,若是陆逢年回错了,定有他料想不到的后果生发。
止瞧洛惜贤眼中的威胁便可见一斑了,陆逢年欲梗着脖子,与其硬扛一回,便听见外间传来惊喜的唤声:“王兄,你何时来的,也不通知一声阿雪。”
秦雪先是与陆逢年见礼,见此确实无恙,心中方才松了一气。方才辅一闻听内室阍者来传,屋中老太爷言辞激烈,似有动怒之兆,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还以为老太爷为了食肉,做出了甚事。
匆匆赶来,便见其不甘的望着洛惜贤,回道:“若是老夫有你这般大的闺女,定也是捧在手心里的,断不能教人欺负了去。”
秦雪不解二人的哑谜,遂向这屋中几个明白人问道:“王兄,你可知祖父与王嫂在说些甚呐,阿雪来得迟了,有些不明白。”
秦昭世但观秦雪,无甚操劳之色,面上有一丝淡淡的忧心,亦在陆老太爷的好转之中淡去,想来在丞相府中,过得十分舒适。
陆扶桑与陆若木扑了秦雪一个满怀,抢在秦昭世回话之前,小声说道:“娘亲,方才曾祖父说舅舅不要舅母呢,舅母大度的不与曾祖父计较。”
秦雪顿时无言,祖父当真是病中憋闷得慌了之余,头脑也不清醒了么。然又不能与之如此这般直言,只是暗中提点道:“祖父,近来三日不可食肉,三日之后,还需王嫂诊断,是否可以食肉呢。”
陆逢年瞬间便放弃了挣扎,开甚玩笑。不过一日不食肉,便觉得粒米未进,若是再来个几日,他陆逢年便不用活了。
见下是医者身份的洛惜贤他得罪不起,比之方才的软化,此时少见的带了几分讨好,他道:“鬼丫头,你且为我再上一回,瞧瞧我老头子,几时能食上肉,若是食不上肉,这病不治也罢。”
不治当然是不可能的,此时不过是陆逢年在装可怜罢了。莫说几个大人,便是两陆扶桑兄弟二人,亦是暗中偷笑不已。
对于此时陆逢年的身子,洛惜贤自是了如指掌的。不过做戏需得全套不是,因此,她亦乖巧的上前,为其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