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程十七的眼中一森,陡然仰天发出一声暴吼,就仿佛是突然受到奇耻大辱一般,整个人的情绪变为无比‘激动’。
“他妈的,敢动我的人。”
“一千多个兵卒,追着杀了一夜,竟然还不死心,竟然还要继续。我懆他的亲娘,这是何等的欺负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啊啊啊,本将军岂能坐视同袍兄弟被人欺?”
狂吼咆哮声中,猛然冲出了营帐。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杆兵旗。
他用言语把责任扛了下来……
后面卢照邻怔怔发呆,以他的聪慧岂能看不透程十七的意图?
刚才程十七故意打断他的再次请求,故意表现的激动和愤怒,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他撇出去,以免他事后会被军法给追究。
远处响起怒吼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
然而这一刻的卢照邻,整个人却呆呆站在营帐中。
少年眼中全是泪水,怔怔听着外面的声音,目光呆滞的喃喃道:“赵老四为了让我脱身,带着十几个兄弟杀向敌人,而程将军为了把我撇出去,故意装成暴怒去点兵……卢照邻啊卢照邻,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聪明造成的。你幻想着运筹帷幄,然而却坑了同袍!”
突然他身体一颤,神色变得清明,下意识又道:“不行,光凭着程将军的这一点兵马肯定不行。新丸城乃是高句丽的军事重镇,驻扎的兵马数量超过了一万人……如果仅凭着程将军的兵力,很可能他也会陷入围困中。”
“我必须去中军大营求救。”
他猛然拔足飞奔,冲出营帐找到了一匹马,然后毫不迟疑翻身而上,发疯似的朝着远处狂奔。
如今的大唐边境,兵营连绵足有二十里,沿途几百个折冲府兵营,最后才是中军大营的帅帐。
百万人的大军,阵地就是这么大。
……
就在卢照邻狂奔而去的时候,程十七已经点起了麾下的兵马。
此时乃是一日清晨,寒冷的北风宛如刀子,程十七目光决然,陡然口中一声大喝,道:“咱们山东济州府的兵,决不能坐视同袍被人杀。咱们要跨过大唐边境,打向高句丽人的境内,就算是全军战死,也要死的有尊严……绝不能,让敌人欺辱咱们的人!”
“杀!”
一千三百多名府兵,仰天发出愤怒的暴吼。
全军出发!
这一千多名府兵,正是济州折冲府的全部。
救人的心情,很急。
行军的速度,也急。
从大唐边境到新丸城领地,他们一路拼命的狂奔,连续两个时辰,几乎是人不停歇马也不停歇。
虽然人困马乏,然而没人喊一声累,
近了,更近了。
忽然,前方出现一股黑压压的兵群。
程十七的目光森然爆闪。
一千多名府兵眼神泛红……
他们清楚的看见,那股兵群的最前方有人在战斗,是他们,是赵老四他们。
那是十九个斥候,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每当有敌人冲上来时,就会展开一次殊死搏杀。
他们挥舞兵器的力度很弱,可以想象遭受了多少次战斗,然而不管他们多么疲累,他们十九个人没有任何人倒下。
还在坚持着厮杀。
“他妈的,啊啊啊啊……”
程十七暴吼一声,满脸都是悲愤,咆哮道:“想动济州府的人?先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暴吼声中,手中长枪一挥,厉喝道:“大唐济州折冲府,高句丽人给我死……”
胯下战马一声嘶鸣,他身先士卒的冲了过去。
“杀!”
后面一千三百多命府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刀!
几个喘息之后,两方军队碰在一起,宛如两块巨大山石相撞,发出震天动地的厮杀声。
这是第一日!
……
当日傍晚,高句丽某座城。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真是奇耻大辱,何等的奇耻大辱,新丸城拥有过万兵力,对方却只有一支折冲府,为什么竟然被对方连续打退数次,为什么没能一战全歼汉人?”
“你竟然还说,对方在边打边退,新丸城主是吃shi长大的吗?他麾下的一万兵马都是木头吗?”
“如果让那支府兵全身而退,我们高句丽人要被天下人耻笑。这已经不仅仅是新丸城的颜面丢失,这是所有高句丽人都要跟着丢脸……”
“传令下去,点起兵马,本城主要长途奔袭,驰援百里去帮新丸城。”
“必须让那支折冲府全都死!”
……
同一时间。
大唐边境。
陈洛负手站在营帐外,目光凝重的看着辽东方向。
忽然,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见这个拢右甘凉的折冲都尉仿佛自言自语,轻声道:“清晨的时候,程十七突然像是发了疯,整个济州府兵全体出动,直接朝着高句丽那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