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愣愣的,关上了窗帘,车厢里是暗无天光的黑暗。
她摸着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不禁苦笑起来。
刚才在陶府,脱下新娘喜服的那一刻,她也曾拿着一把匕首,比在自己的手腕上。
旁边就是一盆丫头打来,让她卸妆的温水,只要她割了脉,将手腕放进温水里,血就会不停的往外流,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就在这时,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小腹跳了一跳。胎动还早,大夫说,还要再过两个月孩子才会动。可刚才她的小腹,确实那么明显的跳了一下。
孩子……她和易呈锦的孩子。
都说二月里怀的孩子聪明,春天播种生根,秋天瓜熟蒂落,顺应四时,机缘天作。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身体里流着的血,是她的,也是孩子的。陶青羽收起了匕首,换上一身青衣,上了哥哥留给她的马车。
喜服已是极致,从此再无红衣。
她刚把帘子放下来的时候,易呈锦赶到了城门的那一头。
“死女人!打一巴掌就跑,谁给你的胆子?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既然陶家重要,他还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陶青羽是个好哄的女人,这一点,他并不担心。
海明跟着陶姑娘从易府回到陶府,又见她坐了马车出城,这才回了郡主巷。
“她回去也好,若是她因此出了什么岔子,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安生。”花荞叹了口气。
方琬琰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些,她今天能和徐之锦拜堂成亲,除了幸福,还有就是,对那个素未谋面姑娘的担心。
“你也别操心了,明天我就打发海明到万户山庄去一趟,我阿爹和弟弟还在那里,捎些东西过去,也是平常。我先回去,再过一会,徐三哥敬完了酒,该回洞房了。”
花荞笑着安慰她道:“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开开心心的做你的徐夫人吧。”
宴席在宵禁前就散了,郡主巷又恢复了平静。
花荞写完两封信,一封给阿爹,一封给青羽。都封了口,明天让海明带到万户山庄去。
她推门走到院子里,坐在柿子树下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忽然有人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秋千荡了起来。
“师兄!”花荞脱口叫道。
“大人还没回来呢,是我。”
“哦,小高......”花荞声音里微微有些失望。
小高不说话,只管在后面推她。
“你说师兄他现在在做什么?走了也有半个月了,詹士府也没收到消息吗?”
“没有。今天收到南都詹士府一份急件,也没提大人的事。”
花荞伸脚在地上停住了秋千,扭头看着小高认真说到:
“你明天到詹士府传书回南府,让他们去找秦淮河度春山的杜姑娘,问问她们有没有我师兄的消息。我明天先进宫去找皇太孙,再去城门找丐帮。
......希望他们当中,总有一个,会知道师兄的下落。”
花荞不经意的一抬头,只见一弯下弦月挂在柿子树梢头,不知不觉已是五月下旬。
谨逸,也在看着这弯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