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奇拖长腔调“噫”了一声。
一众铁护卫起哄笑起来。
穆典可红了脸,道:“你们玩罢,我这会子乏力,看你们玩就好。”
常千佛搀了穆典可进去,坐着看众人投壶,一面说着些话。
一轮投下来,黎笑笑在的那一组明显占了下风,回头又叫了一遍:“大哥,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输了。”
穆典可也笑说道:“你去吧,我也想看你投壶。”
常千佛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从箭筒里取了三支羽箭出来。
五指握了箭杆,瞄准片刻,抬腕用力一掷,羽箭斜直飞出,穿风沐雨而去向不改,稳稳当当地落到壶嘴里,打了几个转后停下。
如是三箭,箭箭中的。
门口一片呼喝叫好声。
穆典可坐在堂室内,看着常千佛被众人环簇中央,光芒夺目如同天之骄子,心里竟生涌出一股骄傲的情绪来。
她想大声告诉所有的人,瞧,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不似骄阳灼灼,不似雷霆万钧,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散发着光辉,不卑不亢,不争不抢,却一丝儿也不能叫人低看了去。
正心神盘桓间,就见常千佛回过头来冲自己一笑,面上尽是得洋洋得色,像个邀功求宠的淘气大男孩。
她便没忍住笑出了声。
穆典可这数十年间,少有这么惬意安闲的时候,即便是那些伤重休养的日子里,心里也总是盘算着的。
因她的日子实在是太有限。说不得哪一日就死去,哪一日就倒下再也起不来,而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然而此时,她却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无论是谭周,穆沧平,还是方容两家,以及方容背后那只巨大的黑手,她都不愿意花一丝一毫的精力去琢磨。
金雁尘只给了她七天的时间,她只剩下三天了。
这三天的每一时每一刻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守在她喜欢的那个人身边,看着他笑,看他闹。然后,用这短暂几日的欢愉去温暖余生。
她知道自己这一刻定是笑得极灿烂的,所以当感受到鼻子里那两股喷涌而出的热流时,她的反应不是惊慌,而是十足的懊恼。
此情此景,隔着人群对望,他在笑,而她……在流鼻血。
太煞风景了!
她的反应还是很快的,迅速低头,捂住了鼻子。
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常千佛大步冲回到穆典可身边,神色慌乱,大声叫道:“快拿凉水来。”
抓了穆典可的手腕子,凝神诊了好一刻,又抬手捏了她的鼻翼,将她的鲜血淋漓的另一只手换下来,两只手轮着诊了好几遍,这才确认只是滋补过甚,导致血热妄行而出血,并无它症。
黎笑笑端了一盆凉水进来,迅速拧了毛巾敷在穆典可的后颈上,又鞠水去拍她的额头,一通忙乱,总算将血给止下了。
常奇叫道:“我说吧,我说吧,你不听我的,流鼻血了吧?”
常千佛这会也不说话了。
常奇从人群里挤出来,嚷嚷道:“还医仙呢,你这就是关心则乱。让开,让开,让我来。”
常千佛还来不及出言提醒,就见常奇一把扣住了穆典可的手腕子。
指腹下腕脉重重一跳,常奇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