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条狠辣毒计想出来的,火药也是穆沧平埋的。可能金雁尘不炸,穆沧平也会炸。
可他毕竟亲自动手了。
下了最狠的心、最毒的手,从此背负骂名,一生难雪。
为了报仇,他把自己变成了和仇人一样的人。
莫垣写完信,提起吹干,刚要折起来,常千佛看见了,忙道:“再加一句,我受伤的事,不要说给四小姐听了。”
莫垣倒没说什么,放下书信,提笔又缀了一行。
莫仓仓立刻揶揄地“哟——”了一声:“干嘛不说,你可是为她受的伤,不得说给人家知道,让人家好生地心疼心疼你?”
常千佛笑:“伤得又不重。她不懂医,知其事不知其实,又要瞎想了。”
莫仓仓撇撇嘴:这还叫伤得不重啊。
李哲没说错,这家伙栽在穆四那小女子手上了。
常千佛思归心切,无奈受了伤,只能由着凌涪和莫家兄弟摆布。争论好半天,最后双方各让一步,先在客栈小歇半宿,四更即动身回固安堂。
为让莫以禅早些安心,告平安的书信连夜由快马送回了固安堂。
莫以禅收到莫垣书信,一口气卸下,当夜就高烧病了。
他没有去见穆典可,让他的副手甘棠去的。
甘棠得知常千佛生还的消息,兴奋难抑,一路哼着小曲去了载菁院,却意外见到院中灯火全熄,只余走廊几盏风灯朦胧静照,似也陷在一片昏沉睡意里。
甘棠当时就觉心中一凉,好不是滋味。
他倒不是觉得常千佛一人出了事,所有的人都非要跟着不好过。莫以禅夙夜不寐,他也苦口相劝,希望老人家保重好自个儿身体。不要等公子爷回来了,一看全体都病倒了,反而忧心愧疚。
可说是这么说,真要有人这时候吃饱睡好了,又不免让人觉得凉薄了些。
甘棠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叫门,就听一声微响,青葙打开门走了出来。
“嘘——”青葙压低声音,引甘棠走远,“四小姐近日睡眠甚浅,尤其听不得脚步声,一有人来就惊醒。”
想起穆典可方才忽地惊坐起,又默默躺回去的情形,青葙就觉得心酸。
不点灯的雨夜,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失望就像有形质一样,就像下雨之前烦闷燥热的空气一样,闷闷地缚在人心上,难受得说不出来。。
“……对了,你这时候来有什么事?”
“公子爷找到了。”甘棠说道。
青葙惊呼了一声,伸手捂嘴,瞪大眼睛看着甘棠。
“活的!”甘棠没好气说道。
青葙这才转惊为喜,犹难置信地问了一句:“真的?”
“还能有假?”甘棠笑了:“大公子送信回来,说公子明儿辰时回。当家的叫我来知会四小姐一声。”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青葙搓着手,高兴地来回转圈,迟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我去告诉良爷和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