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其遇见阮文琴时，打破既有识念，险些道心破碎。</p>
又譬如隐宗荀申。陆乘文。二人念头豁达，从前时亦偶然产生奇想：世间是否有道行精微，远胜于己的存在？但是这念头只是游艺养心的赏玩之致，并非真正相信了。</p>
无它，因其道行并未触摸到顶点的界限。</p>
而眼前四人却不同。</p>
玉离子，御孤乘，席乐荣，李云龙。</p>
他们“知道”了。</p>
四人心中无比坚信——</p>
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道术极境，至高无上！</p>
世间再有如何了不得的英才，亦只是与自己伯仲之间。纵能分出胜负，从虚而言，更多的取决于形势、缘法，乃至……运气；从实而言，谁能将神通道术推演至前无古人的境地，或许便能占据先手。</p>
但若说存在一人，明显较自己道行更高，底力更强，那就绝不可能的。</p>
席乐荣在真幻间之战时，姜敏仪曾以紫微大世界的攻心之法撼之。但是席乐荣却并未有丝毫动摇。因为他心中坚信，所谓的“外界”纵然精彩，但真正站在顶点的人物，不过与自己相若而已。</p>
此刻四人所受震动之大，更胜于利大人，席榛子。那是因为——</p>
他们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念头：</p>
眼前这人，似乎比他们更强？！</p>
这个念头，荒诞无比，却又坚如磐石。</p>
若此事果然是真，对于已然“知道”的人来说，那可要比当年利大人、席榛子偶遇阮文琴之后的冲击力，大得多了！</p>
那一身巍然剑意，看似并不锋利，但是却蕴藏着雄厚的“化”力，似乎能将一切阻滞，彻底化去！</p>
如此层次的剑意，倒是令三人想起一个人。</p>
对于眼前之人的来历，亦有了一种猜测。</p>
就在此念诞生之时，轩辕怀开口了：“除了你以外，其余三人，似乎都对我有着很深的敌意。”</p>
他口中的“你”，正是站在最左侧的席乐荣。</p>
“尤其是这位道友。似乎对我有着双重敌意。”</p>
“其中一重敌意，固然极易辨明。因你是妖族出身，身负本元之力的优势。所以，以当前战力而论，想来你一直自许为当世第一。遇到我以后，你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有了敌意。”</p>
“但是……你们三位共同产生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你们似乎……猜出了我的来历。”</p>
玉离子凤目一凝。</p>
眼前这人，看透他人之心意，竟如利刃斩破朽木，如此轻而易举？</p>
李云龙闭目思量了一阵，淡然言道：“是否做了井底之蛙，出手试上一试，就知道了。”</p>
此时，他的态度肃穆非常，迥异于平时嬉笑怒骂之时。</p>
御孤乘、玉离子皆是沉默不语，并未接口。</p>
李云龙自己，除了这一句话之外，亦并无其他表示了。</p>
冷场数息之后，席乐荣踏前一步，道：“我先来。”</p>
玉离子、御孤乘、李云龙三人，万般都好，但是到底自恃过重。</p>
而席乐荣，仙门道术从头学起，虽然一身战力不损分毫，但神通之上的演化潜力却尚未穷尽，一身轻松，无有负担。</p>
另外，真幻间一役，他因武道中的生克变化意外负于姜敏仪之手。此战之后，对于心意练达之功，别有特殊的调和。</p>
所以，他看淡胜负，无惧一战。</p>
席乐荣出手了。</p>
击出一拳。</p>
虽然席乐荣近来钻研于“一剑破万法”法门的破解之道。但是面临强敌，他还是选择了最为契合武道神韵的战法。</p>
这一拳，雄浑如山岳的形势之中，竟是五彩斑斓，精彩无限。</p>
这是席乐荣的构思。</p>
这一拳，并不拘泥于任意一种神通道术；亦不拘泥于武道之成法。而是开阔，通透，无物不容。</p>
他席乐荣，道术不在御孤乘之下，自然不会闲着无事，专去做御孤乘精炼道术的陪练。事实上，采撷仙门，学习仙家神通，本来便是一个过程。</p>
席乐荣要的就是这个“过程”。</p>
在这一过程中，采佳苗于原野，纳万川而合流，化作这灵活而随意的一击之中，无定形，无定量，无定名，无止歇。</p>
一拳既出，御孤乘、玉离子、李云龙三人心中，皆是暗暗喝彩！</p>
轩辕怀的回击一式，亦应时而生，针锋相对。</p>
他的衣袖动了一动。</p>
一点无形剑意，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击在席乐荣这一拳的拳心。</p>
御孤乘三人，六只眸子目不转睛，似乎要确认一件至关重要的事——</p>
二力相交。</p>
一拳一剑，空中各自瓦解，一物不存。</p>
就法力规模而言，完全相等。</p>
御孤乘等三人，松了一口气。</p>
他们的“知道”，到底并未瓦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