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曈，我吃不下……”阮氏自知失态，连忙垂下头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
“我要给阿策做他最喜欢的八宝鸭，不然待会他回家得饿肚子，您知道的，陛下宣人进宫从不管饭。”李亭曈说着说着自己倒是笑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见她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阮氏更心疼了。
“曈曈，你别这样……”她哽咽着开口。
“我记得婶婶您喜欢吃糖蜜藕，我待会给您做好吗？”李亭曈含笑望着阮氏。
陆石元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
他明白李亭曈的意思了，于是他也开口了：“就做这些吧，我们等阿策回家吃饭。”
“好。”李亭曈笑着转身走向厨房。
转身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去。
金子和半夏跟在身后看得难受，但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得默默跟着她。
阮氏目送李亭曈离开，没了外人，她再也忍不住，扑到夫君怀中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阮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石元沉默地轻抚着妻子的后背，没有说话。
“怎么办，阿元，我们怎么办，陆家要怎么办？”阮氏颤抖着睁开了眼睛，试图从夫君眼中得到一丝肯定。
然而，她的希望被陆石元的沉默打破了。
陆家，怕是要完了。
陆石元紧紧搂住妻子，两人像石雕一般静静伫立着，没人敢上前打扰。
厨房的下人们也都知道了陆家叛国的消息，她们神色惶恐地看着李亭曈。
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少夫人还有心思做饭。
这不会是在陆家的最后一顿饭了吧？
就算他们见识再少，也知道叛国可是死罪。他们这群做下人的不会也被砍头吧？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开口去打探消息。
李亭曈看也没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抓住一只被捆绑的鸭子。
她抬头轻轻瞥了一眼金子，金子会意，连忙上前帮忙抓住鸭子。
李亭曈手起刀落，一只鸭子便杀好了。
下人们见她这刀使得这般利落，顿时噤若寒蝉。那些异样的心思便收敛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等候吩咐，随时听从安排替李亭曈打下手。
李亭曈认真地处理着食材，脑海里像是按下了电影播放键，一幕一幕的都是她和陆策相处的画面。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陆策坐在凭澜苑墙上的样子。
到第一次来将军府，陆策在海棠树下对她表白的情景。
到她回广陵时陆策风尘仆仆赶来的那一幕。
到青松书院她和杨静被困在后山时，陆策从天而降的模样。
再到那场荒唐的婚礼，陆策彻底不眠的守着她的场景。
……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和陆策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有了这么多回忆。
李亭曈笑着笑着，眼泪就落到了菜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