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运街185号,泛亚大都会,霓虹闪耀,歌舞升平。
这座不夜城的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两个门僮一边迎着进门的客人,一边驱赶着卖烟、卖报、卖花的小贩,还要不时驱赶着等客的人力车夫。
出入这里的客人有的是伪满洲国的官员,也有一些半官半商的生意人,也有一些苏联、德国、日本的一些特工或是情报贩子,鱼龙混杂。
伪满国务总理的二公子张霖佑前几天的憋闷之气,还没有散尽,刚刚在家陪老爷子喝过酒,闲来无事,就带着随从寇三儿出现在了门前,两年前栽赃祝云鹏杀了常继方,本想霸占这座夜总会,哪知道卢世堃硬是当仁不让,出大价钱摆平了其他的股东,让他又气又恼,他对这座不夜城垂涎三尺,可望却不可得。
他的豆腐匠出身的老父亲刚才说过的话还在耳畔响着:“这些年,你缺过钱么?缺过女人么?他毕竟是你的兄弟,多大的事?你就不能迁就他一下?我们张家不比以前,是在日本人的嘴里讨饭吃,不要张扬,只要不丢了性命,才能享受荣华富贵。你比他得到的东西多了,他呢?心里还是在意这个家的,你如果遇了难,怎么也比外人强得多,你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我的血。你要是还不能容他,你就不要在我身边烦我了,我在吉隆坡购了些地,你就给我种地去吧。”
门僮一看是官需局张总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张爷,您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
“哦哈哈,好,好,寇三儿打赏。”张霖佑抚摸着光亮的大背头,仰头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口中不觉咽了下口水,拾阶而上。
此时,舞池里,双双对对,翩翩起舞。
14号雅座里,“佛爷”潘生渠沮丧地转着手中的核桃,他在等邱紫坤回来,不时地看了几下洗手间方向出入的男女客人,就是不见邱紫坤,心中暗骂,这个臭娘们,怎么还不出来。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邱紫坤正在二楼的包间里,祝云鹏正在陪他说话,兰月在包间外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紫坤,按说你和恭年的事我不想多管,但是我认为你们之间的疙瘩太多了。你们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我也听了一些传言,但我想你不那样的人。你也得知道,在这里,也就恭年是你最亲的人了。”祝云鹏向烟灰缸里弹着烟灰的时候,看着邱紫坤平静的面容。
“祝大哥,记得那年我得了阑尾炎,差点疼得死过去,是您救了我,而且这些年恭年和我也当你是好兄长相待,可是有些话我真的是不知从何说起,况且恭年也变了,他以前是那样的阳光,现在除了猜忌就是酗酒,我也受够了。”邱紫坤端起了小碗,盛了些粥。
“就算你们有了隔膜,那还不怨你么?恭年看到的不只一次,那个鲶鱼眼是怎么回事?那人和张绍林,也就是张霖佑什么关系?”
“他,他……我……我不知道!”邱紫坤明知说不清楚,用汤匙在碗里反复搅和着。
“没有关系,陆黎和恭年为什么一起砸了如意楼?都两年多了,还是这样糊里糊涂地混着,你呀。”
“祝老头,你要是替你那个兄弟或是他舅舅来当说客的,就请慈小姐来吧,我不愿意和你聊,我要质问慈小姐,你那个兄弟带着那小查来做什么了。”邱紫坤带着撒娇的语气叫道,她知道对这个古怪的恩人也是没有办法的,惹急他,他真敢把程恭年痛打一顿的。
“那说个正事。”祝云鹏倒了一杯茶,注视着淡绿色的茶汤,降低了声调,“我刚才在一楼见到了那个‘秃头鲶鱼眼’了,他直接到了你坐过的位子,显然是事先与你约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