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面是直逼过来的红衣长矛兵,两翼是持续飞来的致命铅弹,蒙军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组织度轰然垮塌,甚至开始有零星的兵丁溃逃。
见状,广余干脆命人吹响了冲锋号,五个方阵端着长枪快步压了过去。这有点危险,因为没跟赵宝财协调,两翼仍然在打枪,有误伤自己人的可能。但反正不是真的“自己人”,广余用起来也不心疼。
事实证明这点误伤的代价完全是值得的,这一波冲锋成了压垮蒙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论兵力,蒙军并未伤筋动骨,但是士气已经跌倒了谷底。虽然第三营的兵种配置不尽合理,只有长矛一种兵器,远不如多兵种合成的蒙军,但还是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面倒的趋势。蒙军前锋一触即溃,进而冲乱了后面的阵型,在仍不时飘过来的铅弹的打击下,整个大阵如同雪崩一般崩溃了。战阵后方的千户带着亲兵连砍数十狗头,仍然无法阻止住溃退的趋势……
“杀……冲啊!”
面对着崩溃的蒙军,第三营兴奋地放平了长枪,勇猛地向前追击了过去。
这时候战术素质的差距就出现了,追击的战斗刚一起,他们就争先恐后的涌了上去,队形也就一下子不可避免地散乱了起来,但现在胜局已定,已经无所谓了。
取得了胜利的第三营那叫一个痛打落水狗其疾如风,抢夺人头侵掠似火,叫喊着就举着长矛冲了过去。有的人还嫌乱阵之中长矛不顺手,直接扔在地上,捡了蒙军丢下的刀剑就砍杀过去,队形那是乱得不能再乱了。还好,他们身上的东海军制服足够醒目,不容易误伤了友军,不然,今天这一战可真就啼笑皆非了。
“轰轰……”
与此同时,轰隆的炮声再次鸣响了起来,但却不是朝溃退的那个蒙军战阵去的,而是对着后方的一个新战阵打了过去——之前董文炳见前锋有崩溃的趋势,心中又惊又悔,但也不能放任他们被人屠戮,于是又派了两个战阵前去接引,而现在火炮就对着其中一个开始了轰击。与之前夏有书刻意要求的“打三轮意思一下”不同,这一次炮击是奔着要命去的,快稳准狠,两分钟内直接打了五轮。这个蒙军战阵旁观了之前的战况本来就有些人心惶惶,被这五轮密集的炮击一照顾,居然直接打溃了!
这不但看得董文炳瞠目结舌,就连夏有书也目瞪口呆——这么不经打?
他干脆再次下令道:“鼓再快点,不,吹号,我们也加快进攻!”
之前董文炳命另两个战阵出动的时候,他也针锋相对地带着自己的四个营向前移动起来。不过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还没走几步,对面就溃了两个方阵,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三个仆从营见到第三营大胜,也感同身受,士气高涨,喊着号子就向前急行军过去。但毕竟只是两条腿,离对面主阵还有近一公里的距离,就算快走也得走上一阵子才行。对面的董文炳见情形不对,忍痛鸣金收兵,同时派出手头的三百骑兵,从侧面绕袭第三营,牵制他们的进攻。
广余立刻命令第三营停止攻击,重整队形。但毕竟只练了三天,好多人沉迷追杀听都不听令,是赵宝财带人直接提着刺刀逼过去,才打醒了他们,给逼了回来。
与此同时,右翼的第八营和骑兵连加速前出,掩护第三营。
蒙军骑兵攻了过来,没讨到好处,但不断转悠着骚扰。勇敢连借第八营的方阵掩护与他们周旋,只是毕竟人少,一时打了个难解难分。
董文炳见状松了一口气,一边着人重整队形,准备撤退,一边感叹道:“没想到东贼竟真的如此强悍,一群辅兵都能打得如风似火,待这次退回去,一定要报与大帅,从长计……噫!”
这时他身边传来了一片慌乱之声,他循声望去,也如其他人一般倒吸凉气——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的旷野上,突然扬起了一片烟尘,在炮声间隔中还能听到一些马蹄声——是有骑兵来袭了!
“怎么会,哪来的敌骑?”
“是山林,是从林子里冒出来的!”
“快召回周百户,拦住他们!”
“不行,周百户正与敌军纠缠呢,脱不开身来!”
“别闹了!”董文炳看清楚情形,大吼一声,定住身边人的慌乱,“现在赶紧整队,避入军阵之中……啊。”
他这时也发现不对了——他手下本来有五个战阵,其中,中央的第三阵出战被击溃,第二、四阵前出接应,第二阵又被炮击击溃,现在敌军火炮又在轰击第四阵。也就是说,中央的三个军阵都不可用,身处中央的他们根本无处可躲啊!
另一边,奔驰的东海骑兵群中,陈远琪握着一柄手枪,嘴上缠着一件红色绸布面罩,喊道:“冲锋!前面就是敌军主帅,我们勇敢营扬名立万就在今日了!”
他本来带队潜伏在山林中,是准备等敌军溃散之时再出来截杀的,但刚才发现了一个绝好的战机——蒙军骑兵被牵制住,而主帅周边空虚无防备——因此毫不犹豫地带队冲了出来,擒贼先擒王!
两个骑兵连从山上冲下来,借势加速,很快提高到极速,不到两公里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冲到眼前了。
董文炳等人仓皇往第一阵的方向逃去,但匆忙之下带不走什么东西,主帅大旗和锣鼓等物仍留在原地。陈远琪带队仍然朝着他追击过去,同时分出一小队去把大旗给放倒了。
散布各地的蒙军不知详情,只听己方的鸣金之声突然停歇,然后就见“董”字大旗轰然倒塌,心中惶惶,六神无主。又见红衣军即将冲到自己面前来,更是惊恐,不知所措。
战场中间的那一队蒙军骑兵经过一场激战损失不少,却不知现在该如何行事,只得沿来路,也就是向东撤出了战场,却正好与主帅错开了。
董文炳匆匆避入第一阵之中,慌忙指挥道:“结阵,结阵,举盾,持枪,射箭!”
第一阵之前并未受到打击,虽士气低落,组织度却仍在,很快严阵以待起来。
陈远琪本来带队全速朝董文炳追击过去,见敌军有了防备,很是遗憾,正欲减速待变——可正在这时候,突然六声炮响传来,数枚铁弹直入第一阵,断臂齐飞,队形一下子乱了!
“哈哈!”陈远琪看向西南炮阵的方向,大喜,“完美配合!就这样,继续冲锋!”
先进炮兵和古典骑兵的第一次配合便臻化境,骑兵的全力冲锋惊心动魄,一支训练有素的步兵或许可以阻挡,但现在这一支初次遭遇炮击的步兵绝对抵抗不住!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银甲骑的全力冲击,蒙军士兵们手中出汗,口中发干,根本无心抵挡,直接一哄而散了!
“杀!”陈远琪带着一队白甲兵杀入了蒙军战阵之中,大喊道:“哪个是姓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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