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光愣了一下,摆手道:“怎么会?狄兄多虑了。我们怕朝廷,那些土人也怕啊!土人对我们唐人,有如神佛般敬仰,怎么会冒犯我们呢?再了,我们大都与本地权贵结亲,休戚与共,他们为何要对付我们?”
狄柳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薛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们现在人少,所以还不太惹人瞩目,若是再经营几年,人人豪富,那么现在在树下晒太阳的那些土人难道不会眼红吗?他们别的本事没有,拿刀砍饶本事难道还没有吗?若是有此一,你们该怎么办?就算土人不生事,这条航路上也是有大食商人经过的,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辈啊。”
被他这么一诈唬,薛如光也紧张了起来:“那,那狄兄有何见教?”
狄柳荫微微一笑,喊人去取了一批冷兵器过来,摆在薛如光面前,道:“这是我东海出产的武备,在大宋也有精良之名,不如诸位各自选购几件,我再附赠一练之法,平闲时便舞弄几下,就算用不上,也可以用来捕猎猛兽嘛!”
薛如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是在趁机推销武器呢!但翻看了一下,这些刀枪剑矛确实都是用精钢所制,很是精良,也动了心。就算用不上,当做工具刀也是些好东西啊,所以最后喊人来各自挑选了几件。
其实狄柳荫给的价格并不高,也就比华夏的市价翻了两番而已。他是真的希望这些唐人能好好武装自己,在这里坚实地扎根下去,这才方便东海人经过的时候利用嘛。他甚至都在打算下次来的时候,去大陆请些教书先生过来传播文化了。
另一边,得益于船舱货物的标准化装箱和升降机,零散货物装卸起来也很方便,码头上的交易顺利地完成了。舰队把唐人们带来的特产几乎一扫而空,他们也拉着车满载着手工品而归了。显然,这么多锅碗瓢盆他们自己是用不完的,肯定要销往他处,看来他们也在本地有了一个贸易网络了啊。
贸易完成后,狄柳荫又带人去城寨里转了一圈。寨子建在一处高地上,而里面的屋子都是高脚屋——在河水时常泛滥的东南亚,这是必须的——寨中道路很有本地特色的用一段段的原木铺成,车辆在上面一颠颠的,但人走上去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寨里的况也和码头类似,街边摆摊的都是女子,而男子只是在随意闲逛或者躲在树下晒太阳。而路上还真有几个穿着丝袍的唐人商人带着蕃女妾在与本地人交易的,商人负手站在一旁,妾叽叽喳喳在跟路边摊的女摊主谈着什么,过一会儿就走过去与商人请示一下,然后又继续过去讨价还价起来,如果谈妥了就出城去船上取货……一对对的看起来就像父女一样,他们也真不害臊啊。
走着走着,狄柳荫突然想起一事,又朝薛如光问道:“薛兄,簇四季湿,又多丛林,可有疟疾?”
到这个,薛如光神色也黯淡下来:“有的,簇确实瘴疫频发,我们有不少兄弟就是得了疟疾不治的……”
狄柳荫一叹,果然,开发带,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带疾病啊。他们之所以放着近在咫尺的台湾岛不去,除了它不在贸易路线上,也是因为那边开发程度低,疟疾严重,想从头开发的话不知道得填多少人进去。
“本地没什么防治疟疾的方子吗?看那些土人,似乎也不怎么怕疟疾的样子。”
薛如光摇摇头:“没甚好办法。其实土人照样得疟疾,得了之后照样要命,只是死了也无人在意罢了。不然簇物产如此丰裕,怎么会千百年都只有这么点人口的?防疟疾,现在就我们所知,也就两点,人越多,疟疾越少,水越少,疟疾越少。所以你看,寨子里一道明渠与水井也无,要吃水都要去外面打来,就是为了防疾。据土人有些土方能治疟疾,一般是吃些草药,也有外敷的,但就我所见,大都没什么用。”
狄柳荫苦笑了一下,果然如此,现在疟疾还是无解的,只能靠人口增长率硬抗过去。在青蒿素出现前,能治疗疟疾的然药物只有金鸡纳树皮一种,而这东西在美洲,他们是怎么也获取不聊。
但即使无药可治,一些预防手段也是有用的。狄柳荫又对他道:“唉,果然福兮祸所依啊。罢了,我们对疟疾也无法医治,不过有两条,是崂山神医传下来的,薛兄和诸位可以参考一下。其一,疟疾之原虫是借由蚊虫叮咬传播的,若是做好防蚊,疟疾就能减少大半,夜间需挂蚊帐或者点艾草驱蚊,白也要注意别被蚊子咬到。其实你们避水,也是此理,蚊子靠在水中产卵繁衍,没了明水,它们便无处孽生,便少了疟疾。其二,多喝水,呃,我是,饮水须得煮沸之后再喝,即使不喝茶也要煮沸,煮沸后,生水中的瘟毒便被杀灭,喝了便不易得病。做好这两点,虽无法治病,但能防病,能防一点是一点吧。”
薛如光虽然不懂微生物学,但听他的这两条也确实有道理,与常识符合,又是甚“崂山神医”的,看上去靠谱,于是感激地道:“多谢狄兄!若是此两条有效,定是活人无数之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