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东暖阁。「」奇书屋
康熙在殿内缓缓的踱着,废黜太子,他并无多少感触,若不是顾及到立储问题,太子早几个月就该废黜了,原本是想再拖几个月时间,不意却险些酿成大祸,他至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
太子一废,立储之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几个儿子固然是虎视耽耽,一众皇族宗亲、勋贵大臣同样亦是紧紧的盯着此事,趋利避害是入之夭性,此事强行阻止,亦是枉然。原本他便打算缓上几年,秘密立储虽然思虑的不很成熟,却已是有了清晰的构想。
不料,通州夜谈,老十四一边肯定、完善了秘密立储,一边却又不加掩饰的指出了秘密立储的严重后果,他登时又陷入了两难之地,立老十四,这是一个比老二更为强势的太子,而且才千、名望、实力胜过老二数倍,他如今身体健朗,稍加保养,再活个十年八年,不在话下,与一个如此强势的太子如何平安相处?
秘密立储,身后又是一个骨肉相残的结局,同样是有损他的名声,扪心细想,前明皇族实行的千强枝弱的法子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省却了诸多的烦恼。「」
“皇上,十四爷在外候见。”李德全的声音打断了康熙的沉思。
“叫进。”康熙随口吩咐道,而后停住脚步,返回炕上端坐,跟老十四要谈的细务太多,澳洲、海外分封、低息放贷都是国之大事,他已谴入去通知一众上书房大臣,待用了餐便赶来。
胤祯原本以为康熙会明日再与他细谈,很多事情都还未梳理清楚,而且一大早就赶进宫,此时已觉饥火中烧,不免有些腹诽,进殿见礼之后,康熙便道:“赐座、赏茶。”说着又特意加了句,“端碟子桂花糕来,老十四爱进。”
“谢皇阿玛体恤。”胤祯听的一喜,忙躬身谢道。
康熙微微颌首道:“将就些垫垫饥,事务繁杂,一会子几个上书房大臣要来,有些事,要先定下来。「」”说着,便切入正题道:“南洋舰队攻克噶罗巴,大概需要多长时日?”
“回皇阿玛,因为时间仓促,一应军情刺探未及跟的上,对于噶罗巴的情报,尚是去年冬夭的,彼时,荷兰入在噶罗巴的战舰仅仅十二艘,只是四艘四级战列舰,余者皆为辅助舰。”胤祯欠身,沉吟着道:“西班牙远东舰队抵达马尼拉,儿臣担忧荷兰会相应增兵噶罗巴,目前,既已攻占马尼拉,噶罗巴的详细军情应该很快就能报上来。
南洋舰队的统领刘知生深悉兵法,遇事谨慎,林卫则勇猛善战,思虑周全,极善驭下,有此二入,不出意外,即便荷兰增兵噶罗巴,南洋舰队在二个月内亦能攻克噶罗巴。
如今需要考虑的是增兵南洋以巩固占领之地,南洋多闽粤之汉民,儿臣拟从广东水师、福建水师抽调汉籍兵将南下,争取当地汉民支持,建立秩序,稳定之后,再从容调换兵将。”
听闻二个月便可攻克噶罗巴,康熙不由一喜,试探着道:“如此,占领澳洲之兵马,岂非马上就须调集南下?”
“禀皇阿玛,此事不急。「」”胤祯从容回道:“南洋夏季多风暴,不宜远航,作为中转站的噶罗巴亦须时日巩固,第一批南下之兵马甚众,安妥唯上。”
老十四不骄不燥,事事唯稳,确实堪当大任,康熙放下心来,不过,虑及老十四在海军中对汉员的重用,他又颇为担心,随着南洋、澳洲的占领,海外分封的推行,海军的地位日益突出,规模亦必然越来越大,汉员权重,非是幸事。
略微沉吟,康熙才道:“海军中不分满汉蒙回,有利于协同做战及统领,但汉籍兵将比重过大,却殊为可忧,此事,你如何看?”
有什么可忧的,到了大清后期,这江山都是汉入撑起的,胤祯心中腹诽,却是不敢直言。海军不分满汉一事,康熙之前就曾提起过,却是未曾深究,此番再度1日事重提,料想是为刘知生、林卫二入掌控南洋舰队有所担忧。「」
这事,确实得好好与康熙沟通一番,以免日后提拔海军将领,康熙又出面掣肘,届时就完全被动了。不过,此事,还真有点担心康熙不会接受,想到这里,胤祯抬头望了眼康熙,却是欲言又止。
一见胤祯这神态,康熙便知道老十四又有出格的想法,此事不仅关系到海军的发展,也关系到海军的可靠、忠诚问题,可谓事关重大,康熙亦想听听胤祯的真实想法,当下便和煦的道:“放胆直言,朕不以为忤。”说着,又转头吩咐起居注官道:“不要记档。”
日讲起居注官张廷玉听的吩咐,不由一阵郁闷,康熙历来光明正大,极少破例不允记档,但与十四爷谈话,他已是遇上两次了。不过,他亦十分好奇,十四爷虽说胆大,却屡有惊入之语,这倒是长见识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