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多天的清淡日子,李司南要么在砚池旁静坐,没事也去给大哥坟前扫扫雪,那十坛烧刀子也都喝光了。因为李克己迎娶韩梅在即,夏皇特许李司南也在那一天和三公主成亲,如此一来,凑个双喜临门。
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李府上下早已张红结彩。而作为准新郎的李司南却坐在院子里的假山上,仰躺着,右手提着一个装酒的皮囊。
“说来也奇怪,以前总觉得酒太辛辣,可是这段时间在家里遇到点心事儿就喝酒,突然发现这酒倒是越喝越有滋味儿。”李司南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
“不是酒有滋味儿,是你有心事吃什么都没味儿。”李克己在假山下轻笑出声,一步跃上假山,直接盘腿坐在李司南的身旁。
“怎么?你也睡不着?”李司南撑起身子坐直,把酒袋递给李克己。
“果然你也是因为明天的事不能睡着啊!”李克己贼笑地拿手肘碰了碰李司南,说:“怎么样?激动不激动?三公主可是京城各世子心中的女神,以后说不定你一到街上就会被人掐死!”
“哼,你二哥我怕过谁?掐不死我我就掐死他!”
“哈哈,行,你有种!”李克己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是!来,子时已过,给我倒杯酒,四弟的喜酒我要第一个喝。”
“好……干了!”
……
朔日,天朗气清,正是初春的好天气。
李家府里宾客盈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乎整个朝廷里的大臣都来了,甚至夏皇也都早早过来了,毕竟嫁女儿嘛。这时,一个家丁跑到李长风面前:“啊!老……老……老爷……”
“老什么老!没规矩!忘了我平时教的了?尽让皇上看笑话。”李长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家丁。
“没忘,老爷!”家丁自己给自己扇了一个耳光。
“那你重复一遍!”
“是!凡有所报告,若非八百里加急之事,当先整衣冠,行礼节,把要说的话仔细想一遍,然后一口气说出来。”
说着,家丁整了整衣衫,迅速地掸去身上的灰尘,单膝跪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爷,二少爷不见了!”
“喔……喔……”天空中几只鸟飞过。
“这个逆子――!”
当日,皇上只是随意地喝了几杯酒就面无表情地回宫去了。
……荒凉的古道上,马铃儿摇响,伴着哒哒的马蹄声,一匹白马缓慢前行着,马背上,一个白衣男子躺着,不是李司南又是谁?昨晚李司南喝了四弟的喜酒之后就偷偷离开了帝京。
“现在克己应该已经拜完堂了吧?爹一定很生气,不过还好,至少克己的婚事能让爹开心开心。想必三公主一定很羞恼……”李司南说着,就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烧刀子。
“老头儿,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了。马儿啊马儿,你说以后我会不会变得跟老头儿一样,整天醉得不省人事?”
“咻……”
“……罢了罢了,你一只马儿,哪里懂得那么多?真是白费口水。”
一人一马,就在古道上渐行渐远,只有李司南带着酒憨的声音从远处天边传来:“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老头儿,徒儿的诗可好?”
……
当日晚,李司南的爷爷,李家老家主亲自进了那十几年没进过的皇宫,和夏皇谈了很久,一直到很晚才离开皇宫。第二日清晨,夏皇便下令削去李司南的爵位,限李司南三年之内交出李司南,否则李家上下尽数贬为平民。此令一出,帝京中自是有着不少人偷笑,李家众人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倒也没有其他表现。
皇宫中,夏皇的寝宫里突然自虚空中透出黑与白交织的光彩,光芒中,隐约有一个人影睁开双眼,双眼中似乎有阴阳流转,轮回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