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维明急匆匆在宿舍门口登记了,然后扛着包进了宿舍,宿舍门没有关,六人间,铁架床上下铺,有两张桌子各放一端,三个下铺已经被占了。
宿舍里现在有三个人,都在收拾床铺。
郝维明在门口打了声招呼,习惯性想递烟,发现自己好像从那天开始身上就彻底不揣烟了,手上包往地上一放,和最靠近门的一个男生握了个手,快速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郝维明,绥定宝源县的。”
因为急着有事,郝维明根本也没注意这男生长相之类,听男生自我介绍叫程涛,然后又快速和另外两个男生握了下手。
不过看到这俩人的长相,郝维明就觉得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当听到他们自我介绍一个叫朱建军,一个叫蔡重邦的的时候,郝维明一下子想了起来。
他差点没一口一个朱老师,一口一个蔡老师喊出来。
娘啊,这是什么运气,这辈子上大学,居然遇着了上辈子老师。
这个叫朱建军的国字脸,个子一米七的老大哥,算一下年龄应该二十六七的样子,后来蜀都大学历史系教授,郝维明上辈子也算是他半个学生,蹭过这位的课。
渡口市的,后来那地儿改了个很牛逼哄哄的名字:攀支花,钒钛铁矿国际有名。
而旁边这位戴黑框眼镜圆脸大小伙子蔡重邦同志,个子只有一米五八左右,年纪应该二十出头,子贡人,后来的蜀都大学财务处处长,历史系教授,不过郝维明没上过他的课,倒是有数面之缘。
好像有个外号叫盐帮蔡,当然郝维明是听人家说的,他可没喊过。
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考了个大学就让自己老师变成了一个宿舍的哥们,倒也是有点神奇感觉。
和朱建军他们确认了左边靠窗的上铺没人占,郝维明就赶紧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床上,然后跟三个舍友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点急事,回来再跟几位好好认识一下。
然后也不等几人说话,就匆匆出了宿舍楼,一溜烟儿出校找爆米花去了。
说实话,虽然回想起来觉得陈希的要求有那么点孩子气,但他完全没有敷衍的意思,就像他高考完后常常在山林里找蘑菇,在小溪沟里翻螃蟹一样,并不是为了真正的口腹之欲,更像是在找回曾经逝去的东西。
他在街巷里快步行走,看着不断从身边掠过的连排楼、青砖瓦房、木制瓦房、代销店,有男人挑着木桶在街头的自来水亭接水,有妇女坐在门口用搓衣板搓洗衣物,府南河岸上游有男人洗菜,下游有女人涮痰盂,好像能重新感受到这时代城市生活里的闲适……
在街道里寻找着小商小贩的身影。
不像宝源那种后知后觉的偏远县城,蜀都的街头巷尾已经热闹很多了,街上有挑蔬菜的,有卖鸡鸭的,有卖竹筐的,有卖麦芽糖的,有路过的叮叮糖担子,小贩手里的小锤子敲打在厚铁皮上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郝维明走了一段路,才看的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老式爆米花机。
一个穿着劳动布衣服的中年小贩,脑袋冒着汗,正摇动着爆米花机摇手,几个小孩子在一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