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陛下!”
马文升与王恕起身相送道。
旋即,马文升不由得看向王恕:“王公,你说这些士绅们会给王守仁面子吗?”
“但愿会吧,如果不会,这些士绅也只能严厉处决了,不然将来大明必被他们所累,不纳赋不服役还不耕田织布只读书举业,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天下将如何养之!”
王恕说道。
……
这时候,朱厚照和王阳明已来到了已致仕的南京光禄寺卿苏铭府上,这苏铭乃是王华同年,弘治初便已致仕,王阳明如今来访,苏铭也很热情,忙亲自将王守仁迎了进来:
“从公而言,苏某还得称你一声父母官大人,从私而言,苏某得唤你一声贤侄,不知这位是?”
这苏铭指着朱厚照问向王阳明。
“世侄幕僚兼好友朱寿”,王阳明说着便直接问道:“今日世侄来访,倒也不为别的事,只是想请教世叔,朝廷如今追回江南士民所欠逋赋,且为示恩惠,只追自正德元年来积欠逋赋五百石以上者,限三个月,可为何三个月已过,竟无一人登门缴逋赋?”
“贤侄初历地方,自然不知这里面的水深水浅,虽说你掀起大案连杀了五十来名士绅,可大家都明白,你那是有罪证在手,且又非所有士绅牵连其中;
如今朝廷要追回逋赋,却是要整个南直隶几乎所有的士绅补交逋赋,我等士绅怎么可能照办,难不成他朝廷真的要为了区区几百上千石粮食失去整个南直隶读书人的心吗?或者说,难不成我等读书人还值不了区区几百上千石粮食不成!
你既然是朝廷之官,当替朝廷礼贤下士,优待士绅,不可助纣为虐!”
当这苏铭说助纣为虐时,朱厚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苏铭并没有注意到,而这时候,王阳明又问道:“可缴税乃士民应有之义,不然朝廷如何赈灾治河养军,难道真的要坐视天下因此亡了不成,世叔,世侄也是读书人也知道这赋税一旦只从百姓身上出,百姓负担势必加重,到时候天下势必会因此导致民困而国穷!”
“所以为官者当劝谏皇上节俭,这天下是帝王之家的,他帝王不节俭,不以仁义待黎庶,亡了自家的江山,那也是咎由自取,我们读书人当哀其不幸,若受其恩惠尽忠则可!”苏铭说道。
朱厚照又深深地看了这苏铭一眼。
而王阳明则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苏铭说道:“世叔,世侄不赞同此言,天下当不只是一家之天下,何况我们读书人也罢,农夫匠户也罢,我们皆是汉人,系出同祖同宗,我们不应让天下大乱,乃至生灵涂炭,何况我们还是读书人,本无生计之忧,就更有此责任,当维护太平盛世,如今世侄来访,也是来劝世叔当尽快补交所欠逋赋,否则休怪王法无情!”
苏铭见此突然一拍桌子:“你想干什么!王守仁,苏某既然为你世叔,便劝你一句,勿要执迷不悟,将来得罪天下士林,你王守仁乃至你们王家都要被唾骂万世!”
“既然如此,那世叔就等着被抄家拿问吧!”
王守仁说着就拱手而去,而朱厚照也跟了来,拍了拍王阳明肩膀:“立即下钧令于各府州县,锁拿积欠逋赋之士绅,所欠者抄家三倍补之,若有抵抗,格杀勿论!地方官员怠慢者,也一并革职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