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辅提着那空荡荡的食盒,走在了去膳房的路上。
也不知这一次,自己能不能借着沈昙的势力彻底将那摄政太后赶回深宫。
南洺现如今的皇帝晏弘新去年便满了二十岁,加冠仪式如期礼成,他那名义上的母亲杨太后却毫无还政之兆。
在左辅先生带领下,百人有余的官员长跪请愿,杨太后终于勉强同意让小皇帝暂理工、礼、刑三部事务。
国有六部,各司其职。
工部负责土木兴建、器物利用,放在官员中也是个有油水的肥缺,可负责土地赋税,钱粮俸禄的户部一旦认起真来,这油水也不是你想捞便能捞的。
院试、会试、殿试……不少无根基的南洺寒门凭借着科举走进了仕途,礼部管辖着各地府学,掌科举之务,但这中榜之人的任免升迁权却在吏部手中。
至于刑部,主刑罚政令,督捕逃犯,手下有那熟知法案的文人,擅长验尸的仵作还有那功夫粗浅的小卒。这样的虾兵蟹将在兵部手下的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
这权,表面是放了一半,实际却仍在杨太后手中把控着。
但那麒麟门外跪了一日的百余人还是恭敬地听了旨,乖顺地回了自家庭院,麟牙巡卫营的刀可在不远处反着光呢。
左辅先生望了望那代表南洺皇室的麒麟门,心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杨太后。
杨太后表面上并无军中势力,朝中似乎也只有附庸于杨家的门生幕僚。
左辅先生以为有了那朝中三成官员的响应,和背地里建立了数年的书院再加上军中新起之秀平元忠的支持,自己便能助那小皇帝一举夺回实权。
但他失败了,本该带兵出现在麟牙都城的平元忠被困在了城外,三成官员中的一成也临阵倒戈了杨太后,唯有书院还算争气,各个暗桩并未暴露。
计划中血雨纷纷的逼宫并未发生,他只好用那最愚钝的办法提醒世人,南洺的皇帝已经成年了。
一年过去,局势并未变好,反而更糟了。
培养了多年的平元忠死了,皇帝被软禁,书院的势力在麟牙城被打压,之前安插的部分钉子被发现拔除……同盟的澄王也并未助南洺军拿下皊州。
不知道这一次,多了沈昙的助力,局势能否逆转。
他快步走进了膳房,手脚利落地放下了食盒,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他,伪装成膳房打杂的小厮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顺清依然是一身小厮模样,她装作那半夜给马加饲之人,袖间藏着匕首,悄悄靠近了国师府的马厩。
宛矜玥的马鞍就悬挂在马厩的墙上,顺清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着紧连马镫的皮带。
她将马镫翻转,在皮带与马鞍的紧连处,将厚皮子割薄,这是个死角处,装马鞍之人很少会去检查这里。
割好了皮子,她又偷偷在马的精料中加了些许巴豆粉末,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有几分发青。
就是不知道,永安公主的失踪是否会让今日的秋狩取消。
今日的秋狩按往年来说应是清晨出发的,这一日,官家通常都会指定几种特定猎物,以最符合要求者为胜,奖励些许彩头。
永安公主两年前便是靠这一日的出色表现赢得了景明帝的赞赏。
宛矜玥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劲衣,通身上下并无装饰,唯有左手手腕上有一金镯。
她今日醒的颇早,吃完早饭天方刚亮,在营帐中甚为无聊的她在附近闲逛了起来。
远方的血色小点逐渐变大,水大都督?
宛矜玥望着浑身是血的高大汉子,他手上还拖着一染血的花白大猫。
她眼看着水辛走到了朱红的大帐前,将自己的头与跪着的腿平了齐,身若无骨的大猫则安静地躺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