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琳回到家,屋里空荡荡的,屠墨初还没回来。她想起科研所挺忙的,也没给屠墨初打电话,不想打扰他。
屠墨初确实很忙。他去科研所工作时,想到景琳已经回了学校,那个家没有她,似乎变得不那么让人眷恋了。他工作专注,最后一个离开。
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屠墨初密切关注着洪繁知的动向,一旦她向费航下手没有成功,费航势必会狗急跳墙。
他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屠墨初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他的心跳不禁快了几分,抬眸看去,景琳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抄笔记。
“你回来啦!”景琳放下笔,迎过来,“吃饭没有?”
屠墨初摇摇头,心里生出难以言说的欢喜,他突然爱上了这个家。
景琳说:“厨房里有饭,我温着,你等等,我去拿。”
她兴冲冲把饭菜端在餐桌上,屠墨初洗了手走过去,他喉结动了动,“你做的?”
景琳点点头,“吃吧。”
“你呢?”
“我吃过了。”景琳有些不好意思,她起初是想等屠墨初一起吃的,可是后来太晚了,以为他不回来吃了。她平时睡得早,本来都快要去睡了,可是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再等等,于是就等到他回家了。
屠墨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我吃饭,你去哪里?”
景琳笑了笑,“我就在这写笔记,好久没去上课,要赶进度。”
说着她把课本和笔记本拿过来,坐在他旁边继续抄笔记。景琳写得认真,睫毛如同翩跹欲飞的蝶翼一样,忽闪忽闪。
屠墨初一边吃着饭,一边看她,医学知识,他在狱中偶有涉猎。头顶的水晶灯投下柔柔的暖色,他几分钟就把饭吃完了。
景琳站起身,“我去洗碗。”
屠墨初按住她的肩膀,“我去就行,你好好写笔记。”他洗完了碗出来,“琳琳,你以后……住这里吗?”
景琳歪着头,眨了眨眼,“是啊,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当然住在这里。”
屠墨初嘴唇紧抿,怕泄露出过分的欢喜。“家”这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格外动听,他已经许久没有过家了。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待在她的身边,索性看她写医学笔记。
景琳想了想,抬眸看他,眼里亮晶晶的,“你是不是每天都要按摩腿?”
屠墨初微怔。
景琳说:“我学医,我是专业的。”
屠墨初沉默片刻,“别闹了,写完早点睡。”他起身要走,听到她提到他的腿,温暖起来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景琳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不许他逃避,“我真的有认真学过!你让我试试好不好?”
屠墨初摸摸她的脸,“乖,松开。”
景琳固执地摇头,总得让屠墨初慢慢习惯有她的生活,不然他每天起好早睡很晚,趁她睡觉时,才敢换上或者脱了假肢。顾及到她会嫌弃或者害怕,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错开时间。
屠墨初脸色微白,景琳敏锐地注意到了,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死心眼的男人,果然还是很介意啊。她想起凌晨起来偷偷洗裤子的屠墨初,心里又心酸又好笑。
景琳笔记也不写了,往他怀里扑,声音软软的撒娇,“让我试一试好不好嘛?老公。”
屠墨初僵住,默认了景琳的请求。
五月的夜,晚风撩动窗帘,景琳把卧室的窗户关好。她的手微凉,先用温水洗了一遍手,这才回到卧室。
此时正好是不冷不热的季节。屠墨初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景琳在他面前蹲下,她还没有碰到他,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氛围。
屠墨初不言不语,似乎在陪她玩一场让他受尽煎熬的游戏。
景琳知道他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尝试这件事。可是两个人毕竟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有些事情必须地慢慢接受适应。她知道要慢慢来,于是目光特别温柔,轻声问他,“假肢要取下来对不对?”
屠墨初答应过她的事情几乎从不反悔。他微微弯腰,伸手触到假肢与残肢结合的部位。他还穿着长裤,无比熟练地将假肢取了下来。他将假肢放在一旁,目光并没有落在它上面。它的颜色虽然仿真,可是僵硬冰冷,到底不是真腿。
景琳注意到,屠墨初膝盖以下大概还有三寸左右的长度,假肢取下来以后,小腿的裤管变得空荡荡的。她长睫抬起,让屠墨初可以看到她眼中的平和,“那我开始了,要是疼了跟我说。”
屠墨初没应,唇色苍白。他甚至有些后悔答应她这件事,残肢终究是不一样的。哪怕日复一日的按摩,可是小时候造成的伤,残肢部分已经萎缩。
景琳垂眸,手按了上去。她确实认真学过手法,从大腿开始轻轻捏,然后一路往下。
屠墨初身体僵硬,景琳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紧绷的肌肉线条,她知道第一步踏出去非常艰难,因此只能暂且忽略他的内心排斥的想法。
屠墨初紧紧抿着唇,久病成良医,从她刚开始按,他就知道景琳专门去学过。她的手法不娴算熟,动作却很标准。
景琳的手离膝盖越来越近,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没有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