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丽丽还小，根本不能给家里帮忙干活。</p>
学费村里人可以凑出来，但是一个瘸腿需要照顾的爹，一个生病需要照顾的妈，底下还有那么小的妹妹……</p>
他不是因为穷所以才没上学的，而是因为家里没有支撑。</p>
因为自己错失的未来，所以吕成从来都很关心弟弟妹妹的学习。</p>
丽丽上初中时作业都是他辅导的，到高中时，他已经辅导不了了。但他在山里找到好东西，都会送给丽丽的老师。</p>
生活学习，他自问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从来没有亏待过她。</p>
丽丽在家不干活，珍珠帮忙给她洗衣服给她收拾东西……</p>
谁家嫂子做到这样子？</p>
他是真的觉得委屈了珍珠，但珍珠却一直安慰他说自己心甘情愿——他们是同学，她知道他的梦想。</p>
苦心人，天不负。</p>
丽丽终于完成了他未完成的梦想，成功考入了明大。</p>
但这一切，在丽丽眼中是这样子吗？</p>
……</p>
“你过得很好……”</p>
“你要活的有尊严……”</p>
吕成声音颤抖的说道：</p>
“你过得很好，为什么从来没有联系过爸妈？我跟你嫂子对你不好，是那样的恶人。爸妈有亏待过你吗？”</p>
“你想要有尊严的活着？你的尊严，都是踩着我们才有的。”</p>
“要尊严？谁不想要尊严？可是要尊严的话，我怎么去帮你借学费？”</p>
“我们去借了一次，然后两次三次，从好生好气，到给人家低声下气，最后去磕头……”</p>
他爸生病就借过一次了。</p>
后来虽然在还，但眼看着孩子越来越大，窟窿越来越多，村里好些人家也不想一直帮忙填这样的无底洞。</p>
山村交通不便，大家都是这样穷啊！</p>
是邻里之间感情不够吗？</p>
大家伙儿现如今吃肉还要等到逢年过节呢。</p>
这是贫穷。</p>
贫穷会磨灭一切情感。</p>
……</p>
十几年前的准大专生，他曾经也是天之骄子。</p>
从天之骄子，到如今只能靠给别人装修房子过日子，吕成的尊严可从来没有人给。</p>
全靠自己挣。</p>
“丽丽，你没有吃过苦，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又凭什么指责我们让你受委屈？”</p>
“我知道，课本上讲，人人都该有尊严。”</p>
“那你的课本有没有告诉你，学费都掏不出来的人，要怎么靠着尊严进学校？”</p>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妹妹。</p>
看着她干枯的头发，看着她没精神又憔悴的脸，再看看身上洗的松松垮垮的衣服，以及近距离接触能隐约闻到的味道。</p>
他知道那种味道。</p>
身上有汗，或者衣服没有洗干净，就是这样子的。</p>
当初丽丽上学的时候，珍珠给她洗衣服刷鞋，就算衣服款式旧了一点，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p>
下雪天翻山出去，他背着自己的妹妹，或者背着妹妹的书包，都能闻到上头洗衣粉的味道。</p>
丽丽那会儿虽然说话声音小小的，话也不多，但是笑起来时还是很甜的。</p>
一看到她白净的笑脸，吕成都忍不住有点骄傲感。</p>
看，这么优秀的姑娘，是我妹妹。</p>
……</p>
但这一刻，时光改变太多，他终于直接戳中吕丽最敏感的内心。</p>
“丽丽，你真的过得好吗？”</p>
一个过的好的女孩子，不会是这种状态。</p>
吕丽的脸色瞬间惨白。</p>
她瞪着吕成，这会儿终于说出话来。</p>
“你们不要再来找我，这就让我过的好了。”</p>
吕成扯扯嘴角，没能笑出来。</p>
“那你下学期的学费，谁给你交？”</p>
吕丽呆住了。</p>
……</p>
学费……</p>
她给忘了。</p>
是啊，开学就大二了。一年所有费用全包含在内，7000块钱。</p>
今天是吕丽小说上架的头一天，但是已经是8月1号了，再过一个月开学，且不说那时候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p>
就是能到发工资的时候，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个月就能赚到学费和生活费。</p>
如果不够的话……</p>
吕丽脸色惨白。</p>
她想不出要怎么办。</p>
难不成……要申请助学贷款吗？</p>
可是，那可是贷款呀！</p>
她还在上学，就背上贷款了吗？</p>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吕成。</p>
这么多年来，一出什么问题都是靠吕成来解决，如今她嘴上一万个拒绝，可是真的碰到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想的还是他。</p>